午时过后,荣恩伯府的大门被人敲响。
陆云煜兴冲冲地去到栖迟院,瞧见书案后埋头苦读的人,惊讶地挑起眉毛:“我说苏二,你这是转性了不成?你竟然也会看起书来?哈哈,要是你早有这份毅力,你书院里的夫子还不得哭死。”
苏景言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跨过门槛进来的一袭暗红锦衣的人,疲惫的揉了揉脑袋,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么。”陆云煜故作风流地摇了两下折扇,下一瞬就被冷的打了个哆嗦,讪讪地收起折扇,问道:“邬山书院前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没事吧?”
又道:“哎,我之前不是回来晚了么,被我娘关在了府里,要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们了。”
阿五端来茶盏,陆云煜摆摆手,靠到书案旁去,弯下身子看书案上的书,好奇问他:“你这是在看什么?”
“《尚书》。”苏景言简单道。
陆云煜:“你能看懂?”
苏景言摇摇头,后背靠到椅上,“囫囵吞枣的背一背罢了。”
之前错过的时间,就真的是错过了,他底子不好,又没有师长在侧,只能暂时死记硬背,但要说释义,却是一知半解。
陆云煜看他一眼,“你这是准备浪子回头?”
“去去去,你才是浪子。”苏景言嫌弃地啐他一口。
陆云煜灵敏地往旁边躲开,笑闹一场后,这才认真地问他,“你之前不是说,日后随便捐个小官当当过过瘾么,你现在这是准备走科举一道了?”
苏景言叹气,说道:“我倒是想,但你看我,背个书都难如登天,恐怕......”
他虽然想努力一把,日后好给二妹撑腰,但等真的开始时,才惊觉他光想有什么用,关键是脑子不行啊!
听他这样说,陆云煜随口道:“那你做其他的呗,你看我,我就不为难自己。”
苏景言看着他摇头。
苏家如何能和豫亲王府相比。
陆云煜也不是蠢的,很快便明白对方的顾虑,于是他道:“你不是不喜欢读书么,干脆换习武得了,到时候,我让我大哥把你送进羽林卫去,正好,到时候咱们一道有个伴。”
羽林卫掌管宫中仪仗典礼等事,本就是勋爵贵族子弟镀金的。
但能进到羽林卫的,其家世必然不可能差。
苏景言有些意动,但转瞬似是想到什么,冲陆云煜摇了摇头,谢过他的好意,让他不必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
陆云煜嘟囔了一句,但见他像是不愿再提,便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心里却打定主意,让大哥多帮他筹谋一个名额。
“咳!对了,你妹妹没事吧?”陆云煜清了清嗓子,终于问出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苏景言含糊道:“......没什么大事。”
他妹妹倒是没事,有事的是他祖母和顾家老夫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陆云煜听他说没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一面和他吐槽道:“你是不知道,今儿的朝会上,有御史参了阿昭妹妹,说要把阿昭妹妹的县主给撸了呢,好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是眼明心亮的人,这才没有冤枉了好人。”
苏景言神情微变,“真的?”
陆云煜重重点头,自信十足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打听到的消息岂能有假?”
“二妹都是为了我......”苏景言面露复杂。
陆云煜感叹地道:“我要是能有阿昭妹妹这样的妹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苏景言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推离身边,翻着白眼道:“还阿昭妹妹呢,这是我妹妹,你不许这样喊。”
陆云煜靠上去,嘿嘿笑道:“啊呀,咱俩谁跟谁啊!”
苏景言才不想和他谁跟谁呢。
陆云煜伸手框住他肩膀,笑嘻嘻道:“过两日有元宵灯会,你叫上阿昭妹妹,咱们一道出去玩儿呗。”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他暗搓搓地怂恿道:“阿昭妹妹这两日,指不定心情不好,正好出去放松放松,再说,到时候京城热闹的很,你们要是不去,那可真的就是吃大亏了。”
听到放松心情这里,苏景言脸上的戒备,不知不觉消散些许。
他沉思片刻,试探地说道:“那我去问一问她?”
“好啊好啊,我和你一起去。”陆云煜眼睛一亮。
“不行!”苏景言断然拒绝,陆云煜是外男,岂能靠近他妹妹的院子?
最后,苏景言一个人进到逍遥院,而陆云煜则被留在了外面。
听到丫鬟通报,说二公子来了时,苏玉昭正在分拣香料,准备自己制作一些安神香。
闻言,她手上动作微顿,让拾珠去请人进来。
“二妹。”苏景言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榻上的人,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
苏玉昭神色平淡,对他抬了抬手腕,道:“二哥请坐。”
苏景言乖乖坐到椅上,拘束的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
见他这样,苏玉昭依然淡着脸,问道:“二哥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景言如实道:“过两日就是元宵节,陆四邀请咱们到时候一道出去玩,我来问一问二妹,要不要出去走走?”
“元宵节?”苏玉昭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
是了,她们上京那日,是正月初七,现在过了五六日了,元宵节竟已近在眼前。
换做往年,这个时候,府里早已准备起来。
但这一次,上面主子们病着,下面奴婢们慌着,也就没心情再过什么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