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远顺着老夫人的话,同样很轻易就想到了这点。
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激动起来,双眼一亮地说道:“儿子知道了,肯定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看不过眼,替咱们景言做主呢。”
他越说越亢奋,双手重重合掌,不住感叹道:“殿下真是太照顾咱们了,景言小孩子家家的,哪值得他这般费心,还为景言废了宁王的爵位,哎呀,这么大的恩情,日后可怎么相报。”
说是这样说,那眉梢的得意骄傲,却是藏都藏不住。
苏玉昭轻咳一声,目光盯向一旁的山茶花,极力让自己表情保持自然。
其他人听苏明远这样一嚷,心里下意识闪过一丝古怪,但转念一想,虽则苏玉昭救过太子,但太子能向京兆府施压,不让京兆府偏向宁王府,已经算是很有意思了,哪用得着特地针对宁王府?
这不是白白给自己树敌么。
除了看重景言一说,她们还真想不出其他理由,总不能是太子突然路见不平吧?
宁王府遭受报应,老夫人本就高兴,又听儿子这样一说,就更符合她的心意了。
她脸色愉悦的舒展开,把苏景言拉到跟前,满是慈爱地看着他,“我之前就说了,你是有大出息的,原来是应在这里。”
她笑的和蔼可亲,一面仔细叮嘱道:“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日后可不能再冲动莽撞,要好好当差,替殿下办事,方报他这份恩情,知道了吗?”
苏景言有些困惑,他之前虽在宫里当差,但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太子,遑论太子看重他一说?
他小小的嘶了一声。
难道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不觉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他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他脑中想法纷纷,偏又理不住头绪,最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于是便拱手应道:“是,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过了说教的瘾,又得知二孙子入了贵人的眼,老夫人一改先前的颓唐,精神十足地吩咐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们赶紧备上一份重礼,让景言送去太子府,对了,昭姐儿你也去,正好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二哥好好美言几句。”
被叫到名字的苏玉昭,脑中不期然闪过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要抓着人一起沉沦。
她心口一跳,面颊绯红,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我不去。”
自护国寺回来,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日的事,那时脑子一热,她就......等回府冷静下来,羞窘的恨不得找条地缝躲一躲,尤其是这两日以来,总是做些不能言说的绮梦,她躲太子殿下都还来不及呢。
老夫人皱眉,脸上有些不高兴。
沈氏见状,就说道:“既然二姑娘不愿意,那不如就让老爷去吧,正好显示咱们对太子殿下的敬重呢。”
这也是一个办法。
老夫人思量片刻,到底同意了下来,只是在离开前,仍然没忘刮苏玉昭一眼,以表达她的不满。
事情定下,沈氏就打算去准备拜访太子的厚礼。
反观苏明远,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断在心里设想着,见到太子殿下时要如何表现,一时间,倒是有些心神不属。
唯独苏玉仪,目光落在苏玉昭嫩白的染着一抹胭脂的脸颊,有些错不开眼。
妩媚的眉眼,水光粼粼的眼眸,如桃瓣粉嫩的脸蛋,以及那怎么都藏不住的娇羞,故作不在意,却又偏偏处处透着羞赧......
苏玉仪指尖微僵,心里蓦地闪过四个字,少女怀春!
这个念头乍响,她只觉脑袋一空。
一股恐慌包裹住她的心脏,让她一时间失去所有声音。
她闭了闭眼,贝齿咬了一下舌尖,痛感终于令她找回自己的理智。
她忍不住去想,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变化的?
可惊骇之下,脑子完全不受她控制,犹如一团浆糊般,似是想了很多,到头来却又一片空白,到最后,脑袋只剩一阵阵尖锐的疼,伴着更深的眩晕感袭来。
她身子一歪,柔弱的扶着脑袋,脑海不期然再次浮现,那道让人见之难忘的身影,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汹涌翻滚。
......都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绝不能看着二妹妹,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
宁王府被降为郡王府了!
这个消息犹如惊天大瓜,瞬间压过春闱的势头,一跃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谈资。
各家各府都在谈论这事,惊讶的有之,难以置信的有之,不敢接受的亦有之......就是各位下衙的大人们,也没忍住聚在一起,借着喝茶的功夫说起这事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堂堂宁王府竟会在苏家这个小小伯府上摔一个大跟头。
还不是一般的大跟头。
要知道,宁王府先前,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眼下可好,不仅成了郡王,还没了世袭罔替的优势,等再过几代之后,就只能挂着宗室最低等的奉国中尉爵位,但却与寻常百姓无甚差别了。
想都能想到,宁王气得吐血的模样。
众人摇摇头,有人开始猜测,宁王府是不是犯了宫里忌讳,也有人把目光投到太子府,暗自思索着要不要和苏家交好。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苏明远带着重礼领着儿子,叩响了太子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