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绮春院里一团乱时,荣禧堂里正言笑晏晏。
苏玉仪陪着老夫人用过早膳,一行人从次间转到明堂,有婢子端来清茶,苏玉仪接过来,试了试温度后,转手递给老夫人。
她面容和煦,举止优雅,一个简单的递茶,瞧着都十分赏心悦目。
老夫人面上带笑,嗔道:“哪里用得着这般仔细。”
不过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受用。
“服侍祖母,本是孙女儿应该的。”苏玉仪嗓音轻柔。
沈氏见状,当即笑着恭维道:“大姑娘孝顺,老夫人以后就只管享福吧。”
“当不得二婶夸赞。”苏玉仪脸颊薄红,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害羞。
苏玉珠暗地里撇嘴。
接着,她眼珠一转,端起一旁的果子递过去,“祖母,吃果子。”
沈氏掩唇一笑,打趣道:“老夫人快看看,这里还有一个孝顺的呢。”
“好好好,你们的心意,祖母都知道。”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小孙女,又把大孙女拉到跟前,拍着她的手说道:“我这里,你每日来看一眼就是了,倒是你的事,还是要上心了啊。”
她们已经到京城数月,武安侯府那边却一直无声无息,老夫人这心里面,难免有些担心起来。
苏玉仪噙着标准微笑的脸,一息间裂开丝丝缝隙,却又在瞬间愈合,快到让人难以捕捉。
随后,她面色如常地挽住老夫人,把脑袋靠到她肩上,撒娇似的说道:“我舍不得祖母,我想多陪陪祖母......”
老夫人心头一软,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只要你过的好,我就是高兴的。”
苏玉仪垂下眉眼,掩住眸底的情绪,语调温柔道:“祖母您放心,我和宋公子都好呢。”
“这就好,这就好。”老夫人笑起来,又不免带出几句体己话,温声教导大孙女。
“人家出身百年侯府,与咱们到底有些不同,咱们女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善解人意,不过,也不可把身段放得太低,我的阿仪这般出众,便是侯府公子也是配得的。”
苏玉仪不说话,只抿唇温柔的笑。
沈氏跟着点头,对苏玉仪道:“这男婚女嫁啊,再正常不过的事,阿仪不必害羞,依我看,若能嫁入侯府,真真是极好的。”
苏玉仪自然知道,武安侯府对她而言,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抬起白皙的皓婉,轻轻别过耳边碎发,眼波流转,徒留一抹娇羞。
然而她这难为情的模样,反而让老夫人放心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留来留去,可就留成仇咯。”老夫人看着乖孙女,脸上满是打趣。
“祖母!”
苏玉仪转过身,用背对着老夫人,沈氏掩唇轻笑两声,上前把住她肩膀,缓缓把人转过来,老夫人指着孙女儿笑,又把人揽进怀里一阵好哄,“好孩子”“好孩子”的叫着。
这番笑闹过后,见祖母没再暗示侯府上门提亲的话,苏玉仪心下暗暗松口气。
随后,她状似自然的说起另一桩事来。
“前儿个,外祖母那边传来信,说是想邀祖母过府一聚呢。”
老夫人有些惊奇,问道:“嗯?怎么这个时候,是有什么由头?”
沈氏思索片刻,恍然问道:“哎哟,我记得顾老夫人的寿辰,是不是就在这个当头?”
苏玉仪含笑点点头,道:“是,外祖母寿辰将近,又顾念着重新回到京城,便打算借着寿辰的日子,与亲戚们都走动走动,加上这又是回京后的第一个寿辰,便想着好好办一办,讨个吉祥的彩头。”
沈氏看老夫人一眼,笑道:“是该这样,顾老夫人抚育儿孙,辛苦了一辈子,早该大办一场了。”
老夫人嘴角下拉了些许。
对于这位老亲家,她心里是有些看不上的,不过是顾忌两府颜面,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祖母,去吧,去吧,咱们去玩儿吧。”苏玉珠抱着老夫人的手摇晃。
苏府再大,也有逛完的时候,大姐时不时往外跑,苏玉昭也偷偷出府,唯独她,整日被关在府里,早就待的不耐烦了。
注意到祖母无奈的神情,苏玉仪保持着和煦的微笑,轻声说道:“听外祖母说,八皇子那日也会过来呢。”
沈氏面露惊讶:“八皇子?”
老夫人原本平静的脸色也出现了变化。
苏玉仪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对着沈氏说了一声“是”。
沈氏夸张的说道:“哎哟,那咱们可得去瞻仰瞻仰,这皇子龙孙的风采呢。”
这话无疑是给了老夫人台阶。
她睨着沈氏啐道:“好你个贫嘴的,还不快快来人,把她的嘴缝上,让老亲家听见了,还不得笑话咱们,老亲家的寿辰,没有皇子龙孙,咱们也是要去恭贺一二的。”
沈氏捂住嘴,故意做出害怕的姿态,想要讨婆母的一个笑,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正往这面来,又有人在前面阻拦,吵吵嚷嚷的,把里面的几人齐齐惊了一跳。
老夫人皱起眉,就要让人出去看看,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丫鬟踉跄的扑进来,指着外面急声说道:“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姑娘带着人打上门来了。”
这一个“打”字,十分形象的诠释了外面的情形。
听到“二姑娘”这三个字,老夫人就感觉脑袋疼,像是有一根针使劲地往她脑袋里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