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这些年他身边出事儿的领导干部中：因作风问题出事儿的有8个；因经济问题出事儿的有6个；其中，出事最多的是在乡镇主要领导和县里主要领导岗位上；这些领导干部中，有几个已经自决了。
非要说体制内多神秘？真不见得，现在大家都独善其身、各扫门前雪，没有谁会不顾自己的前途去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层级越高的单位，越把这个工作当成一份职业而已。
“我经手的这么多事件当中，单位班子成员主动来求情的，要么单位不大、人不多且担心影响到单位其他领导干部；要么就是担心影响单位相关奖项评比。”王成对一旁的侄子说。
“叔叔，您工作了十八年了，在这之中有没有见过特别奇葩、让您特别气愤的人或事？”
晚上，王成拉着侄子，正传授经验来着呢，侄子听得入迷，便问了这些。王成恰好有兴致，也乐意聊这些。
“有啊，有一些，让我气愤的事儿啊？以前在湖西当书记时有一些，看着他们蚕食老百姓的救命钱，我就很生气！你要在体制内熬，就必须要有一副大心脏，不然、最后会气得一身病。，”
“至于让我特别气愤的人，有，但这些年的工作锻炼，已经让我不太在意这些了，你就说那些暗算我的人、那些我不敢写成文字的人和事，能不让人气愤嘛？我这十八年，但凡要是收了别人一分钱，现在估摸着都被整死了！有些人甚至就单纯看我年轻、级别高，让个别人不爽了，因此哪怕我和他们并不认识，但他们就想着整死我，冤不冤？”
侄子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叔叔，他们说要让您去地市任职，您想去吗？”
“去肯定想去，去地方任职才能够切切实实做些事，我现在脑子里有一些构想，需要到地方去实践，比如，农村养老问题；比如，新型城市化发展方向问题；比如，科技创新问题；比如，医疗教育问题…”
看着侄子听得认真，王成问：“你觉得当一个市委书记或者市长，最重要的是什么？”
“和您一样，铁腕吧？”侄子眨巴着眼睛。
“我算是个奇遇，一毕业遇到叶书记、后来又遇到帝都这些兄长们，所以我敢铁腕。而且，我刚上任那会，正处于土地财政衰落期，我不铁腕，老百姓就要遭殃了！所以，我的铁腕是自身性格、更像是时代必然。你再看，这几年各地的省委书记和省长搭配是不是很有意思？一般都是经济能手加铁腕领导搭班子！”
这是王成前段时间和郗副主任聊天时聊起的一个观点，帝都此举就是想一边铁腕高压整顿队伍，一边大力推进经济发展和转型。
侄子看着一脸自豪的叔叔，还是问起了那句话：“叔叔，我跟着您这么多年了，但是一直没敢问您哈，我帮您收拾办公室时，发现您的病历单，才知道您很多年前就患了焦虑症，但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您发过脾气？”
王成笑了笑：“真正能干大的领导，除了有背景、有人帮助外，适度忍耐也是一门学问，你看我现在脾气越来越好了，很多情绪是在心里克制掉了！我患这个病就是在南红、湖西任上。”
侄子看着王成回房间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抓起车钥匙回家了。
…
眨眼就在去帝都的路上了，王成虽然买的经济舱，但机场经理看到了王成的名字，便带着他走了头等舱快速安检通道，安昌机场候机楼内，最大的休息室就是东航的头等舱休息室，这会，王成带着肖俊俊坐在里头看报纸呢。
郭老师在登机口坐着，同事和她聊天她也只是应付而已，眼神左顾右盼找王成。
登机时间，她才看到王成和肖俊俊正在一位空姐的带领下上廊桥登机了。
飞机上，王成坐经济舱第一排左边靠过道位置，肖俊俊坐经济舱第一排靠过道位置，主要便于俩人下飞机。其实按惯例王成可以乘坐头等舱，细则条例明确规定。
王成身边坐着一位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靠窗位置坐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
飞机一起飞，王成身边的人就说了：“美女，你是干啥的？”
美女笑了笑没有说话。
男人继续说：“自我介绍下，我是道南某工程咨询公司的老总，名下在安昌做了一些项目，以后回安昌我可以请您喝酒。”
男人递了一张名片给美女。
美女仍不为所动，但出于礼貌，还是接过了名片。
“美女，你长这么漂亮，应该有老公了吧？回安昌带你老公来我开的酒吧里喝酒，安昌的几个酒吧我都有股份。”
王成在一边听着，觉得有些无聊，就闭着眼睛准备休息。
“好的，谢谢。”美女说了一句话。
“你是安昌人嘛？这回去干啥？”
“我是安昌人，这次去帝都找朋友玩儿。”美女语气虽然冷，但还是回答了。
“你们的日子好啊，年轻就是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去玩但没有钱，现在财富自由了，却没有时间了！有的时候想一想还真的挺无奈的，现在是不知道怎么花钱了。”男人说完后还朝四周看了看。
“您带着老婆孩子周游世界去嘛！”美女语气不耐烦。
“走不开啊…我给我老婆一个月五十万零花钱，给我儿子一个月十万零花钱…你说我们那会创业也难、风险也大，我和道华建筑合作，要帮着他们把一些项目做大做虚，比如，1个亿的项目做成1.8个亿，我除了项目本身赚钱外，还能从这八千万中抽一千万好处费。当然，那会赚钱确实快。”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这不找上门“自首”的？
王成还是没说话，耳朵旁轰鸣的飞机发动机声音也盖不住男人的嗓门。
“做我们这行，有可能一年就是美女你老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肖俊俊也听到了这些话，他和王成对了个对眼，彼此嘴角都有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