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看得到,省长已经很不高兴了,作为道南经济的总负责人,叶浩这一番话就是在打他的脸。
十几个市长发完言后,省长发现被叶浩这一打断,好像准备了很久的话都不太好说出口了,他依旧满面春风地说:“大家对省里的政策有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我们一起聊一聊嘛。”
省长看着王成,王成瞥到了叶浩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这该撕破的脸还是要撕破。
“我觉得我们以前的方向搞错了。这就好比有个人便秘去医院看病,有人说:你换一个马桶拉;有人说:你一边听音乐一边拉;还有人说:你再憋几天再拉。可是,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他开药呢?为什么不能真正意义上给他看病呢?总做些表面功夫我认为是没有用的。”
“又比如说,有个老百姓瘦骨嶙峋,有人问:你为啥不去买肉吃?你为啥不多吃点饭?你为啥不去健身房锻炼锻炼?为啥没人问他有没有钱呢?省里有些政策就像劳斯莱斯五元钱购车代金券一般,有意义吗?需要买的、会买的,不用这五块钱代金券也会买;不需要买的、不会买的,你再给五十万代金券也不会买。我们现在已经是在稳房价的基础上,提高老百姓收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不然怎么办?大家有了钱,自然而然地就会去买。”
王成满脸通红,说完后,他说:“其实这些话也都是省长前几次找我谈话,对我进行鞭策时,我总结的,我一直认为省长的理念特别好,对于一些省里的政策方向把控特别对。但是省长有省长的难处,我一直很心疼省长,我不在您那个位置,所以想法可能会有些局限。省长之前叫我自行领会,我比较愚钝,可能领会错误了,还请省长明示。”
王成这一番话可谓震惊四座。
叶浩也加入了:“省长,我说几句哈。”
省长皱着眉头看着叶浩。
“我觉得王市长的看法很正确,不能头疼医脚吧?人家感个冒,愣是给人干几针狂犬疫苗,这不扯嘛!我一直认为我们省里误解了帝都的意思,帝都是想让房地产先平稳下来,避免其太过波动影响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但我们省里似乎一直在把房价往高了抬,还想和以前一样,没钱就卖地,卖地就有钱!我认为是不合时宜的。我们要深刻领会帝都的意思,而不要盲目曲解,所以,我昨天就在想,省长叫我们过来开这个会,目的也是调整房地产政策方向吧?”
王成和叶浩一唱一和,现在把省长整不会了。
大家都看着省长。
这下,省长阵脚全乱了。
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领导,外表上,看不出他有任何波澜。
“俩位市长说得都很有道理,还有谁有其他意见吗?”
春余市长发言了:“我认为两位市长的观点和看法是有问题的。省里是基于本省的实情推出的具体政策,我们是就很有效果,我认为们市的经济,已经很平稳地运行了,这都是省长目光独到、见解深刻的功劳。”
这马屁拍的,王成和叶浩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
散会后,叶浩出了门,让朱朗开车在南门口等着王成,王成的车出来时,琪琪说:“叔叔,叶浩伯伯的车在等你。”
“好,跟着他的车走。”
叶浩看到王成的车出来,立即慢慢加速,带着王成往市区开去。
到了一家茶舍旁,叶浩和王成心照不宣地上楼上包厢了。
“老弟,今天这场会针对你来的!我就纳闷了,你怎么着他了?”叶浩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泡着茶。
“我上哪知道去?我转移支付还不少钱扣在省里呢!”
“我去,胆子这么大?不得了啊,他还真以为他要接任书记啊?老爷子说大概率会外调省长,帝都对道南的总体经济工作并不满意。”叶浩说。
“我倒不怕他,他把安盛新区的钱扣了,本身就是在挑战书记的权威,我就纳闷了,他明知道安盛新区是书记的“命根子”,他怎么还敢扣安盛新区的钱?”
叶浩把茶杯烫了烫,然后把茶壶中的“一道水”倒了,重新加上了开水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他在宣示存在感,你看啊,平常他就没啥存在感,都在被书记…现在外界传他的事情也比较多,估计飘了,哈哈哈。”
言归正传,他突然严肃起来:“其实吧,老弟,我倒感觉他和孙书记关系挺微妙的,怎么说,现在你要牢牢抓住孙书记,有孙书记在,就不怕他阴你。当然,虽然你帝都有很多关系,但别忘了鞭长莫及哦。”
“唉,这种工作关系太矛盾了。我都要人格分裂了。c。”王成爆粗口了,他越来越感觉到,很多效率就消耗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人际内耗之中。
“接下来安昌的经济准备怎么走?”
“现在基本的经济格局初步形成了,二环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我认为接下来就是改进城市面貌了。省里要求的棚户区改造项目还得继续,我认为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丢掉这个的。但现在省里市里都没钱,我就担心拆了后,怎么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王成顾虑重重。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们安州十年前棚户区拆迁改造的工程款都还有不少没结清,要老命了,所以确实要谨慎,不过省里把棚户区改造的种种好处都列出来了,现在安昌的呼声也很高,你这样压着不是回事儿吧?得想办法。”
“我想去争取一点资金来搞老旧小区改造的事儿。不一定非要把整个城市建的非常新才能体现城市发展!我认为这样是不对的。要有当地的文化自信!不能用一味的城建去抹平所有历史痕迹。要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有归属感;要让即将在这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有精神寄托。”
王成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