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看得出来王成的怨气,他心里感觉有点搞笑。
其他干部听到王成这番言论,或多或少都有点不高兴,平时谁敢说这种话?在心里,个别人早就把自己当成这个湖西的主宰了。
陶然用眼神示意王成继续说,总归来说,王成和陶然一样,都是“少壮派”。俩人再怎么闹,这心底里还是有属于年轻人的共同语言。
“我们很多人,总认为我们所谓的阶级固化了,觉得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了,甚至还有人觉得我们老百姓好管理,所以就能怎么怎么样?但大家想过没有?政府的权威是建立在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前提下的,如果我们无动于衷,再这样,老百姓还会把我们当回事吗?”王成这段话一说,有些人脸色更是大变了,不过没人敢和王成“顶牛”,都怕被王成盯上。
胡大勇则一脸若有所思,他如今很着急,如果这一两年还没往上走一走,按惯例,那恐怕就要去市里某局当局长了,然后就等着退休了。
但奈何当初欣赏他的领导已经退了八百年了,也使不上劲,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在想怎么安排叶书记来访湖西县的行程,叶书记刚退半年多时间,影响力还很大,要安排个县主要领导问题还是不大的。
这段时间他知道王成的处境,但他也不敢和王成表现得过于亲热,蔡晶那事让市里不少领导对王成已经有看法了,要不是碍于叶书记在,不然估摸着就把他退回去了。个别主要领导很反感这种不听指挥的做法和行为。
当然,在县里的各种会议,只要有陶然在,那c位绝对是陶然的,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政治觉悟。
胡大勇这些天也在做抉择,他看到了王成在大龙镇的做法,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主动拉拢王成。
“王副县长说得很棒,这些天,我也听说了王副县长在大龙镇的所作所为,做的很好,我真的觉得他在大龙镇的作为,可以当做县里发展的蓝本,所以我建议,陶书记,我们可以组织干部到大龙镇学习学习…”胡大勇说完,陶然惊呆了。
刚刚来开会的途中,俩人有默契地在来的路上“偶遇”了,陶然谈起王成,胡大勇说:“年轻人嘛,性子急,敢冲,能理解!多磨磨就好了!”
陶然还以为胡大勇对王成之前的做法也有意见,没想到这才半小时,就变脸了。
不过陶然归根结底也还是年轻,会场这二十多个人,谁不为王成的做法叫好?只不过大家孤立他的原因或是担心连累到自己,或是因为担心引起王成的注意受牵连,很多人佩服和担心的,都是他原则意识太强了。
所以,也只有陶然和市里领导对王成行为的本身有看法!
胡大勇看得很明白!王成用这种“赌上前途的自杀式”行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老百姓!这种干部,在有了推力后,大概率以后走得会很远。哪一个领导都需要这样一个敢干事敢担责任的干部。
他甚至心底嘲笑陶然“心胸狭窄”、“太年轻”…
“对,胡县长说得很对,大龙镇这段时间的动作真的很大,很有创举性,确实有必要让大家过去学习学习!我师弟确实创举力强!不愧是叶书记身边待过五年的人。”这是陶然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承认王成的身份。
他说完就后悔了,他发现自己竟然被胡大勇扰乱了心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一路从学校毕业到现在,算是成长得很快了,现在看来,还是“胡大勇”道行深。
大家看着一二把手都如此了,看王成的眼神都热烈了!王成感觉到了现场这种风气的变化,他心里并无波澜,正如他的座右铭: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
散会后,陶然把王成叫到了办公室。
“师弟,这两天还在为上次那件事生气啊?我批评你是为了让你学会如何在体制内生存啊!有些时候,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不要给自己树太多敌,市里个别主要干部对你的看法已经很大了,你可能也感觉到了,大家都疏远你了,以后你怎么开展工作呢?”陶然见王成进来,便关上办公室的门,如此说。
王成仍然不说话,事实上这种观念带来的分歧是无法调和的,他又能说什么呢?
陶然见状,继续说:“我知道你一毕业就在叶书记身边工作,见过的世面很多,眼界开阔得很,压根不把有些人和有些事放在眼里,但你仍然要接地气,要按常规的办法去解决常规的问题,你要遵守游戏规则!如果你总打破游戏规则,就没人陪你玩儿了!”
“师兄,你说的这些我理解,事实上我压根就没为上次那件事放在心上,我觉得无所谓,我这人你也知道,对事不对人。我总觉得为什么我们体制内办一些事总要绕来绕去,有的时候资源和效率就浪费在这兜兜转转之中,我真的很苦恼。一直以来也有很多人教我遵守游戏规则,我也想遵守啊!可是,这些非官方的当中有一些是糟粕啊!我真的不想这样,我觉得现在社会发展日新月异,已经拖不起了,我们还用以前的办法工作,我们要出问题的,老百姓会不答应的啊!”王成也敞开心扉说。
“但至少目前你就要遵守这个规则啊,因为没有其他新的规则啊!你一个人可以撼动嘛?你撼动不了啊!”陶然给王成甩了一根烟,然后自顾自点上,说。
“师兄,对,我无法改变这一切,但不意味着无法改变就融入啊,我管不了别人,我只能管好自己不如此!师兄,我理解你,你是一把手,你要调节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但我现在有你在保护,所以我就能更任性一点啊!也许等我当了一把手,也会不自觉地按你说的游戏规则如此了。”王成没有和陶然在这继续漫无目的地对刚,他想了想,在语言上服了个软,而陶然见状,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他深邃的目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