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薛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忽然,人群都往一个方向奔跑,隔着马车帘子听到这样的声音,任谁都要问一问。
“小夏。”
“夫人。”
“去问问发生了何事?”傅晓晓说。
“是。”小夏掀开马车帘子,略略等了一会儿,然后回转身道:“秦王带三万精兵去围麒麟城了。”
“什么?”傅晓晓不敢置信,“谁说得?”
“百姓都在传。”小夏一脸疑惑,道:“夫人,围麒麟城怎么了?难道那里有夫人熟识的人?”
傅晓晓脑海里闪过黑山寨里的赵姓二哥、三哥,以及俩个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赴死的嫂子。明知道自己的担心很多余,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她还记得那六个孩子,他们曾经一起相依为命过。如果麒麟城被围,六个没有亲生母亲的孩子,若是失去了父亲可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傅晓晓的担忧都超过了担忧远在北地的薛睿喆。能超过自己丈夫的,大概只有孩子了,这是为人母最大的弱点。
“夫人?”小夏见傅晓晓神游天外不由得又唤了她一声。
“不回薛府了。”傅晓晓说:“去郊外的山庄。”
小夏虽心有疑惑,却还是第一时间听命行事,这是傅晓晓最欣赏她的一点。她吩咐了车夫,落了车帘回到主子身边。
“小夏。”
“夫人?”
“秦王何时出发的?”
“昨日一大早便走了。”
“应该还来得及。”傅晓晓脸上隐现担忧,眼中却无比坚定。
头顶的太阳略略偏西,傅晓晓回到了京郊的山庄。迎接她的门房意外傅晓晓忽然回来,但也没有耽误她的行程。
“管家在哪里?”傅晓晓问门房。
门房一头雾水,傅晓晓没有再问,自己迈步进了大门。一路上身边的小夏帮忙问平方的去处,主仆二人直问到人工湖边的临水亭。
那时,临水亭内的石桌石凳都被搬到了外面,亭子三面放了棉帘子,中间放了一个圆榻,两个将将会爬一点点的小丫头正在榻上翻滚。
床榻边沿,一边坐一个大人,正是平方和竹染。夫妻俩个像孩子的父母那般,一脸温柔地为俩个丫头每一次地进步欢喜着。
傅晓晓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好像看到了曾经地她和薛睿喆。长女昔年翻身、坐、爬,每一次的进步都有他们夫妻俩的注目。那个人非常喜欢孩子,对于教育女儿以及看着孩子一步步地成长都要远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有耐心。
明明是个大男人,理想竟是当个普通地家庭煮夫,但是他去了北地,这一生不知是否能再见面。
忍住心酸地感觉,傅晓晓唤了一声:“平方、竹染。”
夫妻二人一起看过来,俩个小丫头也跟着看过来。看到她俩个小丫头都伸手打招呼,嘴角带笑口水先流了出来。
笑着走过去,竹染和平方忙下榻让开位置。傅晓晓便将俩个孩子都拢到身边,然后对一边地小夏说:“你去四面瞧瞧,不要让人靠近这边。”
“是。”小夏行了一礼,立时便搜索周边。
“夫人?”平方和竹染站在床榻边,皆是一脸疑惑。
“大周要乱了。”傅晓晓一边逗弄俩个女儿,一边道:“我有件事要求你夫妻二人。”
“夫人有事只管吩咐,求这个字言重了。”平方直接跪倒在地上,竹染跟着跪下。
傅晓晓没有让二人起身,只道:“一会儿你们拿着户籍去消了奴籍,若是以后遇到非常情况你们就带着原子和粒子生活,对外便说这是你们的女人!”
“夫人?!”平方和竹染一脸震惊,“万万不可!”
“算我求你们。”傅晓晓看着俩个只长了门牙的女儿,她们一脸天真地爬行,一边爬一边回头看她这个母亲,像是要炫耀自己的本事。
傅晓晓为俩个女儿的进步鼓掌,眼中是不舍。
“夫人,您遇上什么事了?”平方一脸不解,“何至于就要我和竹染养二位主子。”
“只是防备着。”傅晓晓笑了,跟着叹息一声对平方说:“适才在大街上,我得到一个消息,秦王带兵去围麒麟城了。这等机密之事按说不会人尽皆知,多半消息是假的,可也不能完全断定不会成真。无论真假,大周要起战事。”
“夫人,那我们要如何做?”竹染神情淡定地问。
与她不同的,平方脸都吓白了。这也同他们的出身有关,竹染见过血腥,平方虽然在黑山寨待过俩三年,但因为薛睿喆那些本事始终没有亲见过杀戮。
“羽绒服,羽绒被现在有多少?”傅晓晓问。
“只有六百件。”平方说。
“这东西还要继续做。”傅晓晓说:“而且不能再拖。”
“小冬看着呢。”竹染说:“夫人放心。”
傅晓晓蹙眉,计划之后的事情,她不免又叹息一声,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羽绒服、羽绒被还要再做三百件,就让小冬继续盯着。”傅晓晓说。
“可是鸭绒不够了。”平方说。
“那就用鹅绒。”傅晓晓说。
“可是,京城没有人吃鹅肉。”平方蹙眉。
竹染道:“夫人,先送这六百件可以吗?运送还方便。”
傅晓晓想到从京城运送到北地的风险,不免有些头疼,于是她说:“我恐怕要去一趟黑山寨。”
“去黑山寨?”平方不解,“夫人,麒麟城距黑山寨只有百里,若秦王中途变了心意,或者他本就是去围黑山寨,这该如何是好?”
“可是,”傅晓晓非常头疼地说:“我们手里没有足够地护卫把做好的羽绒服和羽绒被送去北地。”
夫妻俩个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想到这一层。
“说不准,夫君的胜利就差这一件保暖的羽绒服和羽绒被。没人护送就去借,黑山寨有足够的人。所以,黑山寨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就算他们不借给我,起码要提醒他们一下,小心秦王。”
平方和竹染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前路艰难地意思,但夫妻二人双手紧握,起码他们还在一起,没有像傅晓晓这般,思念、担忧地那个人远在天涯海角。
“夫人,且放心。”平方和竹染深深跪拜下去,“若真有不得已的时候,小的与妻子一定照顾好俩个小主子。”
傅晓晓从床榻上下来,跪在了二人面前。
“夫人!”夫妻二人惊到了,忙伸手去扶她,“万万不可拜我们。”
“你们受的起!”傅晓晓固执地拜下去,“我和薛睿喆都只信任你二人,也感谢你们愿意接受我这样的不情之请。”
夫妻二人听得这话,没再阻止,受了傅晓晓三拜。
主仆三人纷纷起身,平方说:“夫人,我这便去安排离京的事宜。”
“竹染一同去。”傅晓晓说:“你二人的身契在我梳妆台的黒木匣子里,钥匙你晓得在哪里是不是?”
竹染点点头,夫妻二人一起离开了临水亭。
傅晓晓目送二人离开,重新坐回到床榻上陪着俩个女儿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