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中传来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男子费劲的将女子压在身下,可女子拼死不从。正在男子手忙脚乱时,手持短刀的匪兵匆匆跑来,“头,老大要集合了!”
灌木丛中传来嗦嗦声,冲出来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怒气冲冲,上去给匪兵狠狠一巴掌,匪兵被打的头晕眼花,转了一圈,没定住身子,噗通倒在地上。
男子提着裤子,意犹未尽,啐道:“他娘的,败了老子的性头。”
匪兵摸着被打的红肿的脸,好奇往灌木丛中探身子,当看清楚女子后,大惊失色,“头,这不是蒋大户的闺女米和吗?头,大首领不是说,不许祸害百姓吗?贺公许这个魔头成立了督战队,下手黑着那,有好几个兄弟被他斩了!”匪兵在头目耳边轻声言道:“要不结果了她,留下是个麻烦,那贺疯子这几个月来,总想找大哥的别扭,别让那疯子抓到把柄。”做了个砍头动作,“来个死无对证!”
头目双眼一瞪,大声骂道:“你他娘,你懂个屁,什么叫祸害百姓?”指着被绑的女子,“她是老百姓吗?蒋大户平日里收粮催债放贷的,扒皮扒的狠着那,那是咱们的仇人,平日里怎么祸祸咱们的!这笔帐,正好和他闺女算!”
匪兵抱怨道:“这半天还没搞定,前几天,运河上劫来的官宦小姐,几巴掌甩过去,几刀虚砍下去,还不是任你摆布?比窑姐都好玩,非要玩这种情调!”
头目悻悻言道:“又哭又嚎的,有嘛意思?对付这些女子,用强很爽么?”意味深长的言道:“我们不是下三滥的匪徒!是受拥戴的义军!大当家的不是总说嘛,要和百姓一家亲,这才是一家亲。要让她们心甘情愿的躺下,任我摆布,那才有意思!被骑着,说还夸你仁义,才有味道,才叫美,才叫妙,你懂么?”
那匪兵自然不懂这里面的美妙,只是赔笑着哈腰点头。
大刀别在腰上,头目感觉浑身利索,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很是兴奋的言道:“当年不过两石谷子,就被蒋大户家弄得家破人亡,我那时候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弄死他全家,为我家人报仇,今天杀的痛快啊!痛快!终于为家人报仇了。”
匪兵很是害怕,“要是让贺督军发现了,可是小命不保,还是快走吧。”
头目怒骂,“娘的,你怕什么!灭蒋大户满门的,不知道是谁家干的,反正不是咱们,以蒋大户的狠毒,不知道多少义军想杀他满门那。”
匪兵惊恐的看着四周,嘴唇发颤,“头……儿……督军……队……”
头目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看了过去,当看清楚来者,看到他眼中的杀气,两腿顿时一软,跪了下去,捣头如蒜,“贺督军,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被称为督军的贺公许,并不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杀神气息,看上去长脸尖腮,被称为豺狼之貌,不过二十多岁,却是面色深沉,很是冷峻,命令道:“绑了。”
贺公许指着头目,问蒋米和,“他说的都是真的?”
蒋米和站起身来,眼光中露出愤恨,“就是他,杀了我全家人。”
贺公许转头盯着头目,头目点头,“我杀了他全家,为我家人报仇。”
贺公许想了想,语气变得柔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头目不再挣扎,想了想,“给我留个全尸吧!”然后指着匪兵,“让他把我埋在我家祖坟,我要告诉我家人,已为他们报了仇,我这辈子心愿了了。”
贺公许对手下冷酷而简短的命令道:“绞死,让他带走。”
似乎不忍心看到头目被绞死,贺公许头也不回的要离去,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蒋米和的声音,“贺督军,乱世之中,你要让我死在这里吗?”
贺公许依然没有回头,对手下命令道:“把这个女人带走。”
丛林之中,溃逃的匪兵都跑了回来,惊魂未定,气喘吁吁。
“怂蛋,他娘的一群怂蛋,看你们那熊样,真给老子丢人,几箭就把你们吓破了胆,老子让你们冲,为什么不冲!”王白林气急败坏的大骂,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就要冲小首领砍去,“老子今日要行军法,剁了你们这些王八蛋。”
亲兵看着真要下手,七手八脚上前抱住王白林,“大首领息怒……”眼神示意小首领赶紧上来承认错误。几个小首领见王白林动了真气,磨磨蹭蹭上前,保证下次不再这样,王白林见目的达到,也装模做样的教训了他们几句。
眼看风波就要平息,在旁冷冷看着表演的贺公许,眉头却是锁得越来越紧,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极不耐烦的对王白林言道:“好了,不要演戏了,仗不是这么打的!这仗由我来打,如何?”
“混小子,竟敢这么说话,你活的不耐烦了。”王白林怒不可遏,对着贺公许挥手就打,嘴上骂骂咧咧,在众人劝说下,才平息了愤怒。
过了一炷香,安静下来的王白林盯着贺公许,“怎么?你小子想指挥?”
贺公许看着王白林,郑重点头,“我领军令状,有生无死。”
王白林认真的打量着外甥,曾有相师评价道“视瞻异常,明断勇杀,必会雄名克振,然志性轻狡,不得善终。”便大声言道:“今日看看你小子成色,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的明断勇杀!天天在老子面前卖弄你的兵法,今日看看管不管用。”
贺公许对督战队命令道:“扶打首领下去休息。”
看着两名亲随上前,半是搀扶,半是绑架的把王白林带走。
贺公许高声命令道:“刚才逃回的,在这里列阵。”见匪兵没有任何反应,贺公许声调提高,大喊道:“督军队,不尊令者,该如何处置?”
督军队所有人齐声喊道:“斩!”
看到溃兵依然没有反应,贺公许大喝:“督军队何在?还不上前?”
齐刷刷的,二十多个精壮的汉子抽出腰刀,将逃回的溃兵围了起来。
“列队!”贺公许冷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否则……杀无赦!”
见到闪烁的刀锋,溃兵不敢怠慢,赶忙列队。冰冷的眼神的盯着三名小首领,贺公许大喊,“我们是义军,不是杀人放火的土匪,是要救民于水火的!我在这里申明军纪,必须牢牢的记住了!扰乱军心者,斩!临阵畏缩者,斩!将不顾军者,斩!军不顾将者,斩!敢违军令者,斩!冲阵不从者,后队斩前队!”随着五个“斩”字出口,冷冷的杀气弥漫,众人都感受到了决心和毅力,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
指着三个小首领,贺公许命令道:“督军队,将这三人绑了。”
督军队虎狼般的冲入队伍中,撞开试图阻挡的家伙,任凭对方如何挣扎和哀求,贺公许不为所动,三人被绑起来,如同麻袋般的被扔到了面前。
远处的王白林饶有兴趣的看着贺公许表演,感觉真的不错,这才是军纪嘛!平时自己对这些混蛋太过宽容,是该好好教训这几临阵脱逃的混蛋了。
贺公许指着三人,大声喝道:“此三人,在冲锋中,临阵退缩,按照军纪当斩!”丝毫不给对方申辩的机会,对督军队下令,“斩了!以正军法!”
看到贺公许真要杀人,王白林赶紧上前阻止,“混蛋,怎能斩了自己兄弟!”
还没等王白林过来,督军队就毫不犹豫的落刀,“刷”三刀齐下,掉落的脑袋在地上滚动,鲜血喷涌,将队伍前面数人面孔溅上猩红粘稠的血液。
摸了摸脸上的鲜血,浓浓的血腥味道让众人见识到了军纪,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贺公许如此心狠手辣,竟将总把子倚重的三个首领当场就斩了。
将队伍中最精壮的三人挑了出来,贺公许命令,“你们就是新任队长,从今往后,惟命是从!你们三人带队冲阵,队长退缩,义兵斩杀;义兵退缩,后队斩杀,后队退缩,督军队斩杀!斩杀退兵,如同斩敌,可获大功!可听清楚了?”
看着地上的三个血淋淋的人头,队伍沉默无声,王白林心如刀绞,在地上挖坑,边挖边流泪,痛惜言道:“老兄弟,待会儿哥哥就下来陪你们了。”
探子急急跑来,“官兵去了成武军营那边了,走了快十里了。”
“整顿人马,杀过去!”贺公许命令道。
“别着急,先卜一卦,看看天意!”王白林马上恢复了冷静,止住哭声,顾不得挖坑,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赶紧制止众人。
“贻误战机啊!”贺公许生气的言道:“卜什么卦啊!”
“其它能依你,这个必须听我的。”王白林很是固执。
“我认识个老婆子,有时来这边的镇甸上买东西,我见过她给别人卜卦。”在旁的小赖子赶紧接过话来,“镇甸五六里远,快点来回,顶多半个时辰。”
“快!”贺公许让小赖子领着,急急出发,看着太阳落下,更是心急如焚。
到了集市,小赖子看到卦师常在的街角,空无一人,“今日不在啊!”
王白林问道:“小赖子,哪里还有卦师?”
“那可远了,再往西的鳌村有个,不过要走十多里地那。”
贺公许摇头道:“太远了,来去最少要半个时辰,真就来不及了。”
正当四人不知所措时,亏得小赖子眼尖,指着前方,激动的语无伦次,“快……神婆,那就是……”顺着方向望去,看到披挂着宽大衣服,驼背慢行的老太婆。
众人赶紧追了上去,老太婆细看眼前四人,上下打量,淡然言道,“我就说嘛,今日还少了一卦,这不是来了嘛!”说着,从卦袋中抽出卦筒,对王白林道,“你来抽一卦。”看到王白林郑重其事的样子,贺公许心急,上前随手抽了出来。
“算了,老神仙,别和他计较,他就是个二愣子,是个大傻子,做事不知好歹。”王白林赶紧道歉,将手伸向卦桶,“还是我来抽吧!”
老太婆出手阻止了王白林,“这是天意,本来老身早该走了,可我知还有一卦未卜;本来该你抽卦,却被这年轻人抽了,一切皆由天定,不能更改。”
“那老神仙看看,卦象是什么啊?”贺公许急切的问道。
老太婆眯着眼睛细看,“天泽履,履虎尾之象,虽有危险,若谨慎行事,可致亨通!主卦象为泽,水汽萦绕,不见日月为大吉,若见日月,则为大凶。”
“老神仙能不能说的透彻点?”王白林紧张的问道。
“天机岂是我能看透的,若有那个本事,天能容我?”老太婆嘲讽道。
王白林尴尬的笑了笑,“若是得胜,定要带着重礼去感谢老神仙。”
四人对卦象惊异不已,可又不知卦象真意,带着疑惑,就急匆匆的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