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在黑色礁岩上,水沫四溅,闪烁着点点光芒。
迷乱岛是由铁岩组成的,千年前的火山爆发,受到“海神”的惩罚,铁岩喷涌而出,形成了高耸的铁山。在岛上生活的渊客也遭受了灭顶之灾,在这次灾难中,渊客也几乎被灭族,让曾称雄东海的种族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庞大的帆船吃水很深,受到湍急海流的影响更大,水手用力操控船只,航道两旁的纤夫也拼命拖住大船,穿过危险的航道,驶入了静静的内部海湾。
二人上岸,百年没来,早已物是人非,就信马由缰,在岛中慢行。
走过不远,就进入偌大的城镇,街道上两旁打铁铺子最多,熊熊炉火让夏日更加火热,炼焦炉冒出的滚滚浓烟笼罩着街道,天空变的有些昏暗。野望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铁匠的手艺,时而摇头叹气,时而眼前一亮。“叮叮当当”的锤声让他的心绪回到野穹山下,那一望无际的营帐,漫无边际的大军,不由得叹息一声。
当拐过山脚,突然,整个世界都变了,没了拥挤,没了喧嚣,到处充满了新绿,绿荫长廊两旁的鸟儿啾啾清鸣,更显幽静,二人驱马,进入幽静院落。
绍海公见到二人,就急切的问道:“无忧进来可好?”
野望没有好气的回道:“这两个孩子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们。”
绍海公也不甘示弱,“别以为把孩子送过去是怕了你,那是信任玄机子长老。”
野望劈头盖脸的问道:“圭海公在哪里?”
绍海公只是淡淡应对,“云游去了,我也不知去了哪里。”
野望怒气冲冲,“老小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快让圭海公来见我。”
绍海公还是辩解,“他云游去了,我如何给你传来?”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让老夫打你个七荤八素,你才知道?”野望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你是不是将圭海公关起来了?”
绍海公也是摩拳擦掌,怒气冲冲,“这几百年别人怕你魔名,我可不怕!我还没有问你那,为什么要铲除蛇妖?他可是我们在东海的一大战力。”
提起蛇妖,野望更不客气的指责对方,“这个禽兽兴风作浪,杀人为乐,几乎害死我的徒儿李乂,我早就想斩了这个禽兽。”
绍海公心虚的言道:“斩了蛇妖,你这是自断臂膀,蛇妖守卫在蛇妖岛,可以吸引东元的注意,让我们迷乱岛处在安全的位置。”
野望面露不屑,“凭借迷乱岛的地形,谁能攻得进来?你也不想一想,迷乱岛是谁最先经营的,是我们旸谷家!没有人比我清楚这里了。这里本来让圭海公掌管,你却反客为主,杀了圭海公!我问你,圭海公哪里对不住你?当年你落难时,他可是力排众议,保下了你,你却如此忘恩负义,和禽兽何异?”
绍海公气的脸色发青,“你不要胡说,我有什么理由杀圭海公。”
见戳中了对方的痛点,野望目露得意,“龟元岛上的雕像就明明白白。”
“就算是我和圭海公都喜欢訚代,也不是我杀他的理由。”绍海公伸着脖颈,犹自强辩,“我和他生气,也只是因为策略之争,他就知道龟缩在这小岛内,做点小生意,小富即安,只要他掌管着迷乱岛,我们注定困在东海。”
野望盯着绍海公,咄咄逼人的问道:“在东海有什么不好?”
绍海公很不服气,“迷乱岛有十多万人那,难道你就不想想出路?”
野望逼上两步,“岛上炼制的钢铁如山,难道养不活这些人?”
绍海公被逼的倒退两步,“岛上若是没了矿石,大家怎么活?”
野望面带冷笑,“这岛上铁矿,千年也采不完,何况还源源不断的从地下涌出。你拿这些子虚乌有的借口说事,那点心思,我还不知?中土势力那个你能惹得起?你打算抢东元,还是河间?我们守岛还可以,若是出去,就是自取灭亡!”
绍海公满脸的失望之色,“野望,你是越活越胆小,当初你们旸谷家为什么来这迷乱岛?不就是为了能重返中土吗?你不想着报家族之仇,恢复旸谷家族的荣光吗?你还是那个野望吗?当年在野穹山的豪情都去了哪里?”
说起野穹山大战来,野望更是愤怒,“你个懦夫,也配谈豪情?”
似乎被解了伤疤,绍海公更是恼怒,语气有些暴怒,“你以为我怕你啊!要是在中土,你还有骄傲的本钱,东海之中,我怕过谁?”
“看来本爷不给你点厉害,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野望拉着绍海公,出门到了庭院,准备比试,“你有种就别躲到海底去,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绍海公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二人摩拳擦掌,这就准备打起来。
“好了,你俩人修道都修到狗肚子里了?”玄机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野望犹自愤怒,“这老小子,我还有很多帐没和他算那?当年我妹妹,不是因为他,能英年早逝?本来和圭海公很好的一对,结果这混蛋拆散了人家。”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开始絮叨,都过去多少年了。”玄机子也有点生气,“若是当年不是訚代钟情于绍海,单凭绍海,哪能有这么多事情。”
听到玄机子的劝解,二人也知道打不起来,都冷哼一声,冷眼看着对方。
玄机子直截了当的问道:“绍海,圭海在哪里?”
绍海公看着身旁的野望,面露为难之色,玄机子猜出来他心中的担心,“你不用担心,绍海,什么情况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绍海公狠了狠心,言道,“圭海就在这岛上。”
野望面露喜色,亟不可待的言道:“快领我们去去看看。”
绍海公稍作犹豫,就领着二人向着后面的山坡而去,穿过峡谷,来到了一片草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竖立着二座高大的石碑,一座汉白玉石碑在岁月中变得沧桑,而另一座石碑看起来还非常新,看到这个石碑,野望的心沉了下去。
“圭海公怎么死的?”看到墓碑上的刻字,野望心痛的问道。
“他是被巨力震死的。”绍海公面带沉痛,“他就在这座墓穴中。”
“凭借圭海兄之能,谁能杀得了他?”野望心中暗想,突然,有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过来,想到这里,野望的手微微颤抖,他隐约猜想绍海保存圭海的尸体,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想必下去看看,应该能看出一点端倪来。
在绍海公的带领下,沿着地下长廊,进入墓穴之中,便见到水晶棺椁中充满了淡绿色液体,当野望凑近,见到尸体时,神色大恸,眼中噙满了泪水,沉痛言道:“我和妹妹是圭海兄所救,我在此发誓,一定要找到杀害圭海兄的凶手。”
玄机子问道:“绍海,你查出什么了吗?”
“能干净利索的杀害圭兄,连最强硬的龟壳也能震裂,却不留痕迹的,在这东海之中,我猜想,可能,大概,是鹏……”说到这里,绍海公欲言又止。
“鹏赫?”野望有些不可思议,“看来我要去一趟石岙岛了。”
大帆船上,众人盯着大名鼎鼎的旸谷野望,此人一看便有枭雄之貌,白须老道慈眉善目,道风仙骨,便猜知是人人敬仰的玄机子,都赶紧上前行礼。
“在下是崔兴波。”文士四十来岁,面膛紫黑,常年海上飘泊,胡须稀疏,额头上的皱纹很多,三角眼中的眼神看起来暗淡无光,似是收敛了锋芒。
“小女子凤尾。”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紧抿嘴唇,有点紧张,脸颊瘦长,穿着比中土女性要少得多,清晰的显出结实修长的双腿,眼中充满桀骜不驯的神色。
野望望着海天,“走吧,去石岙岛,会会我们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