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港,皇帝和众大臣登上了前去河间的战船。
浩浩荡荡的巨船大舰,黑压压的覆压着江面,戊辰水师拔锚,高升风帆,划动长浆,缓缓行驶,皇领借此炫耀武力,昭示力量,来震慑四方。
战船沿着元水拐入剑泽湖,这里水道狭窄,两岸有很多百姓围观。皇帝站在船头,让子民观瞻敬仰,士兵不断的往两岸抛洒馒头大饼等食品,以示恩泽。
皇帝不经意间瞥见人群中的女孩,感觉甚是熟悉,恍惚间,宛如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宜思,盯着女孩,露出了轻柔的笑容,顺手拿起馒头,冲着女孩抛了过去。
羊子也盯着皇帝,兴奋的言道:“爷爷,皇上在看我们那。”
刘者元笑呵呵的言道:“我家羊子有圣光庇佑,皇上能看得到。”
这时候,皇帝抛出的馒头飞了过来,所有人都不顾一起的挤了上来,高大的柱子跳了起来,凌空抓住馒头,笑呵呵的递到了老人面前,“爷爷,给你。”
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这个馒头,想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惊喜。
看到众人眼巴巴的盯着,老人掰开馒头,展示给众人看。众人发现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就是一个普通的馒头,便一哄而散,又追逐抢夺抛来的馒头。
爷爷拿着馒头,开着玩笑,“这是皇上赐福,民以食为天,皇上这是把最厉害的治国神器给了我们。”说着,将馒头给了羊子和柱子,“来,接下这神器。”
皇帝陷入回忆中,安侍国提醒道:“圣上,百姓在欢呼那。”
“那个女孩好像故人。”皇帝指着远方,看着羊子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
大臣都顺着皇帝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可是两岸都是人群,到处都是女孩。
梁兴奴以为皇帝要随手择妃,便劝谏道:“圣上,现在应与民休息。”
皇帝不想解释什么,只是淡然笑着丫头,不再言语。
水师出了剑泽湖后,沿着浩浩元水,从运河奔着北方而去。
阳狐城的横公厅中,张君弘、严希哲、施辅明等人正盯着眼前年轻人。
宣抚使梁汝循宣布旨意,声称,“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望张君弘以苍生为念,知祸福理,归顺朝廷,可封归义将军、濮郡郡守、卫郡守护之职。”
施辅明很是不满的摇摇头,“赏赐点金银也好过这张纸啊!濮郡和卫郡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现在要地盘有地盘,要军队有军队,要粮饷有粮饷,这都和皇领也没有什么关系,一纸空文就能随意的调遣我们,这是何苦那?”
张君弘傲慢的言道:“宣抚使到此招抚我们兄弟,我把各位召集过来,当着宣抚使的面问问,大家想不想归顺?大家尽管说就是,这是商议,言者无罪!”
察言观色,丁本良知道张君弘不打算投靠皇领,唯恐别人抢先表功,腾地站了起来,“投降?众位兄弟,我们落草为寇,呼啸山林也十多年了吧!大家应该不会忘记,我们为何落难到此吧!”说着,面露悲痛,“我们本是良善人家,一向遵纪守法,没想到被朝堂上的奸佞小人姚武和姚忠宣陷害,磋磋至此。”
施辅明也站了出来,“兄弟们,我们当年来到这里,凭着一腔热血,硬是创出了一番天地,可是等我们起来了,要地有地,要兵有兵,要粮有粮时,皇领就想用一纸官文招降我们!大家说,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若是我们归顺了皇领,他日又出一个士林案,我们又该怎么办?还能往哪里去?”
前将军漆国亨站起来,愤然言道:“说得对,想招降我们就要拿出诚意来。”
他是野王郡豪强,当年并没参与到士林案,只不过是被姚忠宣所不喜,顺带牵扯进去,被押入死牢,等待斩首。张君弘带人将其救出,他最是忠心张君弘。
“对!宣抚使,让皇帝斩了姚武这个奸臣,族诛了姚家!要不然,我们凭什么归降皇帝,何不归顺东元?”中军将军王老隶知道张君弘的心思。
他早年是王家奴隶,在杤木丘陵打猎,随着张君弘进入了大泽地,有指挥和作战天赋,加上王家出身,又是家奴,被张君弘提拔重用,成为中军将。
后将军王疏穷粗鲁的骂道:“他娘的,谁都不好使,只有自己的刀枪最好使。”
王疏穷是王家护院出身,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当年冒死保护张君弘逃跑,后来成为护卫军头目,随着张君弘势力越来越大,就成了后将军。
“我们和皇领有血海深仇,可手下的兄弟那个不想换个清白出身。” 右将军董遂慢里斯条的言道,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不想死在广野泽。
漆国亨愤怒的言道,“谁要是做投降的奴才,我第一个不饶他,当年兄弟们来广野泽的时候,都发下了什么誓言?难道都忘记了?”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微愠,当年的誓言太于过狠毒。
“当年的誓言,就是我们兄弟戮力同心,诛灭仇敌!我们的仇敌不就是姚家吗?要不这样,皇帝斩了姚武和姚忠宣,我们就归顺。这样也不算违背了誓言。”武冈笑呵呵,他是武家家主,父亲去世后,就接替成了左将军,此人性格不似父亲刚烈,圆润通达,与人相处十分随和,张君弘才放心的把左军交给了他。
“皇领若能击败我们,也不会招降,既然打不过我们,干嘛归顺那个孱弱的皇帝?大家说是不是?”严希哲笑呵呵的言道。
见到众人纷纷表态,张君弘笑道:“宣抚使,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这些将军们可不打算归顺啊,看来皇帝和我们这些人的感情的确不怎样。”
梁汝循在旁冷眼观察,敏锐的发现左右两位将军武冈和董遂有归顺之意,心中便有了主意,对董遂施礼言道,“董老先生,还记得家父吗?”
董遂看着梁汝循一脸迷茫,梁汝循忙道:“老先生,家父名讳兴奴。”
董遂眼中闪过惊喜,直呼道:“记得,记得,是贤侄啊!我和令尊算是半个同窗那,二十多年不见了,你都长得这般高大了,我还喝过你的满月酒那。”
“武兄,家父说也认识令尊武范。”梁汝循又对武冈施礼。
听闻此言,武冈满面疑惑,想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介武夫,说什么也不会认识梁兴奴的,董遂心头一转,知道梁汝循的意思,便上前说道:“武将军,令尊应该是认识的,当年令尊去我家中,见到过梁相,只是当年的梁相布衣之身罢了。”
武冈赔笑道:“家父好像说起过此事,但是过去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
董遂想了想,对张君弘诚恳的请示道:“天王,我和贤侄多年未见,梁贤侄今晚就到属下家中做客吧,我们叙叙旧,不知天王能否恩准。”
张君弘点头,“既有这等缘分,就劳烦董将军代我尽地主之谊了。”
武冈也请示道:“天王,属下也去陪同梁兄吧!”
看到三人有说有笑的同乘一辆车离去,张君弘脸上慢慢的露出了异色。
严希哲有些不满的言道:“天王,左右两将军倒是很亲切啊。”
施辅明冷哼一声,“不知道他们今晚会商谈什么那。”
吕质象从头到尾的观察梁汝循,在大堂上一直一言不发,看张君弘的目光投了过来,才言道:“我和梁汝循没有相交,不过多有耳闻,此人英迈多智,做事多出人意表,心智不显,暗藏杀机,和他父亲倒像,以他之能,岂能不知无法招降广野泽,来这里招降是假,给我们打入楔子是真,他这是想离间我们啊。”
张君弘不置可否,冷冷言道:“此人不来,我还真不知道大家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