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拔了,已经脏了,送他们了!”,安靖厌恶的说道。
巫王子和水祭司被射成了刺猬,明月军士舍不得那些箭矢,于是在那里一根一根的拔出来准备收走,却被安靖阻止了。
“巫神使大人,我们虽然无力阻止您,但今日发生的事我们必须如实上报!”,舍罗砣肃立在安靖身边小声说道。
“随便,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大家都是按规矩办事,我不会怪你的。”
“那…谢过巫神使大人了!”,舍罗砣说完后就派了几个人返回巫族报信,自己却带着巫神军和影神军站在了安靖身后。
“你们这是干什么?”
“巫神女曾经命令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只不过后来我们又接到了巫王的命令,让我们先过来保护巫王子和水祭司的安全。
我们也没办法,只得遵从。
如今巫王子和水祭司已经不在了,我们当然要继续执行巫神女大人的命令。”
“这样都可以?!”
安靖有些惊讶,这舍罗砣还挺讲原则!刚好,安靖还欠了杜弢一座城池呢,这些人正好用得上。
“小靖,小靖,你终于来了啊,好可怕啊,刚才吓死我了!”
安靖刚想安排善后事宜,谢敦带着人出现了,他哭的眼泪巴巴的。
谢敦是真的吓坏了:“这个谢守申,太不像话了!刚才杜弢大军压境,他把我硬架上了城楼,说是要稳定军心!稳定个屁的军心啊,我都快被吓尿了!小靖,你快帮我打死他。”
我觉得我想打死你!
安靖无言以对,站在发小的立场上,这谢守生确实该打,可如果站在怀州郡府所有百姓的立场上,安靖就应该打谢敦。
“你别给我添乱了!你是怀州郡守,别哭了,像什么话?赶紧的,组织城里的百姓用最快的速度抢收剩下的粮食。
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无论有没有收完都要停手,然后你带着所有人往明月镇去,明白了吗?”
“哦,为什么要去明月镇啊,杜弢不是退走了么?”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他要是再回来怎么办?附近的百越山寨已经被杀空了,谁来保护你们?
赶紧走!先去明月镇避一避,等到附近的百越山寨恢复了建制后你们再回来,懂了吗?”
“懂…懂了,小靖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谢敦慌慌张张的去了,安靖知道他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就是胆子有点小,不过豪门世族子弟又有几个胆子大的?
“张村长,你们还要再辛苦一下,去把所有马肉都收集起来,装车运回明月镇,用盐腌制起来。这次怀州郡府损失了这么多粮食,咱们必须找点儿补偿。
回去后你去找严文亮,让他想办法匀一些粮食给怀州郡的乡亲们,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运走马肉之后,你再组织些机灵的人回来,把这里的尸首收敛一下埋起来,敌人的也是如此,不能任由他们曝尸荒野,这样很可能会引发瘟疫。当然,盔甲得拔下来。
好了,就这两件事。”
“放心吧,包在我老张身上,办不好我提头来见!”,张村长将胸部拍得哐哐作响。
“尽力就好,找些有马的战兵去山口那边盯着,如果有危险赶紧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就躲到山里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张村长迅速离去。
“严文广,传令明月新军,每人携带二十支箭矢,两根雷管,三天口粮以及一份弓弩车零件,向东北急行军;
两天之内赶到净川寨附近找到白里安大族长,然后听他指挥;
具体行程安排你来负责,我只管两天之后要在净川寨附近见到你们,明白了吗?”
“末将领命!”
严文广没有半句废话,立即带着明月新军踏上了征途。
“舍罗砣,你们也先过去,如果方便的话,帮我打探一下天门郡和澧阳的情况。”
“那你呢?”
“我现在很安全。”
“那好!”,舍罗砣点头答应后,带着巫神军和影神军先离去了。
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安靖的心中充满了悲凉。
直到最后他也没敢去打听百越各部的损失情况,生怕再听到曾经熟悉的兄弟阵亡的消息。
果然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一个愚蠢的上位者造成的损失往往要比敌人来得惨烈得多!
安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大好形势,仅仅就在这半天不到天时间里,就被巫王子和水祭司葬送得一干二净!
还搭上了两千多匹战马!
“特么的!也好,大爷好久没痛快吃过肉了,上万匹战马,够我们吃好一阵子的了!靠!”
安靖暗骂了一句,带着安三再次踏上了沅水路,他要先返回明月镇安排一些事务,然后就要马上赶往净川寨组织突袭。
报仇要趁热,隔夜就不爽!
这一次,看到安靖路过的人,无论是明月镇的汉人也好还是百越部族的人也好,都在用百越部族最高礼节向安靖行礼。
通常的情况下,只有各族的族长、长老会以及巫王族与祭司殿的人才配享有这样的礼节,但大家却将这样的礼节用在了安靖身上。
安靖无比果决的杀了巫王子和水祭司,本以为可能会引起大家的恐惧和疏离,没想到却反而赢得了所有人最崇高的敬意。
安靖之前也没想这么多,只觉得那两个人不杀,他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安靖走了没多远,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回头一看,是简单包扎过的莫格金谷等人,他们追上安靖后也不说话,只是跟在了他身后。
安靖知道很难劝动他们,索性也就不劝了。
大家一起去也好,如果不出了胸中这口恶气,估计大家也很难走出这一次阴影!
这次百越各部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战死一万多战兵,等于是没了十多座大型山寨;很多优秀战兵将领的阵亡,更是让各部伤筋动骨。
苗部的蓝小山,土家的白山狼,侗部的谭可托,彝部的阿子日拉……
这个仇结大了。
“老三,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样很不男人!”
“少爷,我觉得你就这么当众干掉巫王子和水祭司,非常不妥!还有,你手上那什么祖巫令,似乎也有些问题!少爷,很多事咱不得不防啊!”
“看不出来啊老三,你现在狡猾多了。”
“跟着少爷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变得聪明些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少爷可不要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儿!”
“你可拉倒吧!”,安靖白了安三一眼:“放心吧,没事的。”
这老三,现在也学会拍马屁了。
有问题吗?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处处都透着问题!
从安靖上次离开怀州郡府开始,那些隐藏在暗中的问题就一个一个的暴露出来了,安靖什么都没说,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
第一个问题就是小黑为什么会消失。
安靖离开怀州郡府时曾嘱咐过小黑,让小黑帮忙盯着怀州郡府,可小黑却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小黑肯定不是自愿离开的,一定是被人调走的,谁能调走小黑?是长老会还是祭司殿?又或者是巫王?
安靖原本以为大概率是巫王,因为调开了小黑,巫王子才有机会大展身手。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不可能,这个巫王子明显就是个草包,难道巫王不明白?如果巫王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的话,那说明他自己也不怎么样。
这样的两父子真的能坐稳巫王的位子?
安靖也不敢妄下判断,百越部族的权力中有很多神权和族权色彩。
百越至少有三个权力非常大的机构,一个是长老会,一个是祭司殿,另一个应该是祖巫一脉,这三大势力扶持两个草包来当王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才更好控制!
无论真实情况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沅水平原这一战,肯定会让巫王声望大损,也会让东越各部加速对其离心离德。
还是那句话,想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就要看谁能在背后得益。
百越的情况太复杂,巫王声望衰落,对长老会、祭司殿、祖巫一脉似乎都是有利的,所以以现在的线索还无法准确判断。
那么,就得加上第二受益人,第二受益人是谁?正是安靖自己。
巫王子败了,还损失了一万多战兵,两千匹战马;
安靖胜得极其漂亮,零伤亡,弄死了敌人将近九千骑兵,一下子就把战损比几乎拉平,认真算起来还是占了便宜的,毕竟对方死的是九千骑兵。
安靖在这一战中,在巫王子的强力衬托下,光芒几乎照耀了整个东越,越发显得无比耀眼!
那么巫族三方势力中,又有谁最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呢?
答案是长老会!
巫族长老会对安靖的支持已经非常明显了。
安靖在百越取得的所有成绩,背后几乎都有长老会的影子,就连拿下沅水平原都是在长老会的全力支持下才实现的。
更不要说大长老还把一枚祖巫令给了安靖,巫王子跑到沅水平原来摘桃子,动的也正是长老会的利益!
所以长老会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那么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长老会是怎么知道巫王子就一定会在沅水平原栽个大跟头呢?或者换一个说法,长老会又是怎么知道沅水平原一定会遭受到杜弢的攻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