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心里存了事,晚上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烙了半宿的饼,就是没法睡着。
“吃晚膳的时候我就瞧你脸色不好,如今还翻来覆去的,这床都要被你翻遍了,怎么回事儿?”崔源实在没法,起身掌了灯,问她。
左右睡不着,说说话也好,王元儿便坐起来,任崔源扯过一件外裳披在她的背上,道:“我就是想着敏儿当年的事这传言,我怕会传到宫里去,对清儿不利。”
崔源自也听说到这个事,又听她一说,便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坏清儿的名声?”
王元儿摇头又点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可你也知道,宫里女人多,是非也多。”
她没详说,可崔源却知道这话里头的意思。
有时候,谣言可以杀死一个人,尤其在宫里这样的地方,虽然这事的主角是王敏儿,可若真要细论,两人都是同宗姐妹,有心人要在拿这事做筏子,只需要说一声教养贞洁问题,就能把王清儿打个措手不及。
在这世间,最注重女子贞洁的地方,不是民间不是世家大户,而是皇宫。
崔源叹了一声,道:“你倒也不用太担心,清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在纳她进宫之前,自然是事无巨细都查了个明白的,难道她贞洁如何,皇上自己还不清楚?”
“皇上知道,别人却不知啊,皇上难道还管后宫的争锋吃醋?”王元儿皱眉。
崔源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道:“说实话,如果这样的小事她都处理不来,那你再担忧也是枉然,宫里的路长得很。”
王元儿脸色微白,傻傻的看着他。
崔源也不躲闪,只和她对视着。
若这样的事都处理不来,那王清儿接下来的路肯定也走不下去,王元儿担忧,又能如何?
王元儿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仍然跳了一下。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你姑且信她吧,本来这人的一路,都只能靠自己走的,她选了这条路,再艰难,也只能靠她自己一步一步的去丈量。”崔源握了她的手,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劝。
王元儿鼻子微酸,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是我亲妹妹,我如何能不担忧?”
道理她都懂,可真想到那艰难,她就忍不住要担心。
“她总会成长的。”
王元儿点点头,抱了他的腰,强忍着泪。
“你这些天情绪实在有些乱,不如我陪你去上香?”崔源抬了她的头道。
王元儿想要摇头,可想到王清儿,她还是点点头。
翌日,两人果真去了香山上香,捐了香油钱,又吃了斋饭,这才打道回府。
这一回府,秋云就等着她了,崔源借口去了书房,王元儿遣了一个小丫头去伺候,洗漱过后,才听秋云禀事。
“奶奶可真是神了,这话还真是张家那二媳妇传出来的,她和邻居说漏了嘴,让人听了去,但真正广而传之的,却是唐家的姑奶奶。”秋云将自己这两天打探来的消息给说了。
“唐家的姑奶奶?”王元儿一怔,坐直了身子问:“哪个姑奶奶?”
唐家,有姑奶奶吗?
秋云并不知当年唐家的事,只将自己这两天打探来的事说:“好像是那二房的姑奶奶,叫什么雪的,这两天那姑奶奶回来省亲呢!”
王元儿一惊。
二房的姑奶奶,那是唐雪儿?
当年,唐雪儿和那周顺兴苟且被周顺兴的婆娘给抓包了,在街上就闹了个人尽皆知,唐家没脸,对外说唐雪儿突发急病暴死了,但也有人说并没有死,而是送走了。
唐雪儿死没死,王元儿是都不会放在心上去的,而在心里,她是当唐雪儿死了的。
可如今,唐雪儿作为一个姑奶奶回了唐家省亲?她嫁了人?
王元儿觉得脑子转不过来,让人去唤了崔源过来,将这事和他一说。
“我去让秋河查一查。”崔源听了就道。
王元儿点头,讥道:“这事既然是她传的,只怕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打击我和清儿呢!”
崔源看向她。
王元儿轻哼,酸酸地道:“你忘了,人家可是对你一腔痴心呢,如今我把她的心上人占了,自然是要怨我的,这是报复我呢!”
崔源无语失笑,道:“爷可是冷眼都没瞧她一眼儿,你这眼神倒是像说我跟那人有什么似的,可真冤。那乱七八糟的人,爷瞧了就心烦,你这些天怎么了,总想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事儿。”
王元儿呃了一声,有些讪讪,不自在地道:“这不就是女人嫉妒心所致么?”
“好了,我叫秋河去将她这几年的事事无巨细都查个清楚如何?”崔源似笑非笑的觑了她一眼。
王元儿别开眼,摸摸鼻子,嗯了一声。
……
秋河去了京中三天就回转,拿到了唐雪儿这些年的大小事。
原来,当然她和那周顺兴闹了那么一场后,就被唐二太太送去了她的娘家。
唐雪儿到了外祖家,也是个不安分的,勾了她的表哥成了好事,央了她表哥娶她,可她的舅母却不是个善茬,坚决不同意,后来闹得僵了,才由她的外祖作主当了个妾。
唐雪儿的外祖家因了女婿当年的事,也是落魄了的,唐雪儿的表哥屡试不中,唐雪儿本就瞧不上他,而京中太仆寺侍郎的公子庄明本和那唐雪儿的表哥交好,见了娇媚的唐雪儿,一来二去的,两人是看上了眼。
唐雪儿的外祖他们正想靠上那庄大人,便将唐雪儿送给了那庄明做侍妾。
王元儿听了一惊,看向崔源,这还能赠妾?
“京中权贵间,互赠侍妾的大有人在。”崔源淡淡地解释。
王元儿登时觉得胸口有些恶心,闷闷的想吐。
这唐雪儿,先是跟周顺兴胡来,后又跟了她的表哥,现在又跟了一个什么马公子,这……
和窑子里的妓子有何两样?更别说,她曾经也是官家小姐,如今却堕落如斯。
“唐雪儿如今也极得那马公子的宠,这次也是百般哄了他允她回了娘家,听到张家娘子说的老宅姑***事,便添油加醋,大肆宣扬。”秋河禀道。
“那她既然一直在京中,定然知道清儿当了贵人,而我嫁给了二爷了?”王元儿挑眉问。
“自是知道的,我问过她的丫头,她还曾经在您和二爷成亲那天躲在人群里观礼。还……”秋河有些不敢说。
崔源看了过去。
“还做了二***人偶,扎了针。”秋河迟疑了一瞬道。
人偶,那不是厌胜之术?
王元儿一愣,崔源确实震怒,砸了手中的茶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是近来的事。”秋河回道。
“好个娘儿们,竟敢恶毒如斯。”崔源冷笑。
厌胜之术,向来在宫闺所禁忌,因为这是巫术,尤为恶毒。
“这么说,还真冲着我来了?”王元儿呵呵地苦笑。
“唐雪儿和礼部侍郎家冯大人的姨奶奶高氏有点交情。”秋河紧接着又道:“而高氏有个妹妹在年尾进了宫,据说和庆贵人极不对盘。我猜想,她是想借此向高氏投好。”
王元儿和崔源对视一眼。
想不到还真牵到了宫闺争宠这上头去。
王元儿却有些不解:“既然如此,她在京里传就好了,怎的还回到长乐镇来?她就不怕我在这听到对她不利?”
要对付她和清儿的名声,在京里传就是了,何必还多此一举回到这里?
“唐二太太病得严重,她才得以回到娘家来,不然作为一个侍妾,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这次也是误打误撞的就听到了张家娘子提的事,索性就让人传开来,她也已经遣了婆子往份冯侍郎家传递消息了。”秋河解释。
“人呢?”崔源听了立即问。
“抓住了。”秋河忙道。
“处理了。”崔源毫不犹豫地道。
王元儿听了脸色微变,愣愣的看向崔源。
“多嘴多舌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最烦,她这么喜欢道人是非,以后就不要说话了。”崔源又对秋河道:“下个哑药。嗯,我看她也别回京了,下个生疹子的药,往马侍郎府传一声消息,她得了会传染的病。嗯,那个给冯侍郎家传消息的婆子先别处理,就让她到那高氏跟前去转一趟,话就别让她说清楚,人接触过就成,再传了消息冯夫人,想来她会处理好。”
“是!”
王元儿怔怔的看着崔源下令,如此的杀伐果断,她还是头一回见。
一个没法说话又有传染病的侍妾,再娇媚,可谁敢要?
而消息传到冯侍郎家,那和她有接触的婆子的高氏下场又会如何?只怕也和唐雪儿一样,了不起就送去庄子,而一个被送去庄子的侍妾,下场最终大抵就是死罢了,尤其这高氏还有妹子在宫里,那冯夫人会让她得意?
崔源,只是三言两语,就将两个麻烦给解决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吓着了?”崔源看她白着脸,皱了一下眉,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王元儿点点头,主动靠了过去,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才有些定,道:“我只是不习惯,我想你开开心心的。”
“傻瓜。”崔源心中微软,道:“我说过,谁都不能欺你,谁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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