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王元儿一早就被初哥的声音给唤醒,支起身子看出窗外,只见初哥被奶娘抱着在院子里,指着银杏树上的一只鸟儿咯咯地笑。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
王元儿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叫了人来侍候,梳洗一番,奶娘便抱着初哥进来请安。
“二爷还没回来么?”王元儿抱着儿子问秋棠。
秋棠摇头。
王元儿想了想,道:“我是有些饿了,先上了早膳过来吧,吩咐小厨房再煨着一煲鸡粥和点心,等爷回来用。”
秋棠笑着应了。
没一会儿,丫头们鱼贯而入,捧着各色点心膳食摆在桌上,奶娘要接了初哥去喂,王元儿笑着阻了:“前些天我都没顾得上他,这会儿只怕这小子也恼了我,就由我喂他吧,咱母子亲香亲香。”
奶娘答应着,伺候在一旁。
母子俩愉快的用了早膳,王元儿又陪着儿子玩了好一会,见他打哈欠了,才让奶娘抱了回去睡。
王元儿又唤了秋棠进来说事。
之前担心着崔源,又病下了,这许多的事务她都无心打理,全靠秋棠她们拿着主意,如今心事放开,她这做当家***,可就不能再做甩手掌柜了。
秋棠捧着账册细细的说了这阵子的出入:“庄子今年只怕是没出息的了,倒是奶奶之前囤的炭,这个倒是赚了有两千多两的银子,倒也能和庄子的出息持平了。”
“各地遭了灾,宫里头皇后娘娘牵头减了份例,这各府都捐了银子,咱么府里也捐了,另外去皇觉寺添香油点长明灯,也捐了二百两的香油钱……”
王元儿歪在大迎枕上听着,不时问两句,面上有些赧然,道:“亏得有你在,这处处都打点得妥当。”
秋棠合上册子,道:“这些细务一时半会的也不急,奶奶慢慢看着就是,有奴婢们在呢。您身子骨还弱着,又是双身子,仔细养着身子才是理。”
她看了看王元儿的脸色,又抿嘴笑道:“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二爷这一回来,***病竟像是一下子就好全了似的。”
王元儿嗔道:“好话都叫你说全了。”
“奴婢说的也是实在话。不过俗话有云,这病去如抽丝,仔细将养着是必然的了。”秋棠笑呵呵的。
“这人的心事去了,病自然就好了,他好了,我才能好。”王元儿叹道:“他这要是不好,我纵然守着这金山银山,偌大家业,也是没有个盼头的。”
她病中的这些日子就在想,他要是真就这么走了,她也没了活头了,管它是个什么灾,什么家财,她都不想理,只想跟了他去。
“奶奶又在瞎说了,您倒是忘了大少爷呢,他不就是您的盼头?”秋棠嗔道。
王元儿一笑,看着窗外头那和熙的阳光,叹道:“这天到底是晴了,盼就盼着,一直晴下去,莫叫它再下雨,还有这水都退了去。”
“可不是,听说这各个庙里的流民都多得很,都是无家可归的。这水退了,他们也好早日回了乡,重新耕种才是。”秋棠也皱着眉道。
“正是这理,素来天灾,苦的都是老百姓,也不知我们长乐镇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了。”王元儿有些郁郁,好不容易长乐镇才兴旺起来,如今一场山洪涝灾,就把那兴旺都冲走了。
“甭管如何,只要天晴了,就会好起来的。”秋棠一脸坚定。
王元儿深以为然。
“还有一事,奶奶,二爷带回来的姑娘,奴婢派了红绡过去伺候,这丫头是个机灵的,不过一晚,就把那姑娘的底给摸透了。”秋棠又凑了过来道。
“哦?”王元儿挑眉。
“这姑娘姓陈,名娇娘,是通州一个叫山坝村的人,今年十七岁,是个独养女,娘早就去了,打小和爹相依为命,父女俩靠打猎为生。”
“那山坝村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村落,依山而建,隐秘得很,那陈娇娘的父亲去年打猎的时候摔了悬崖没了,就剩了她一个孤女。据这陈娇娘说,她是在去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发现二爷的,当时二爷昏迷着,衣衫都划破了,身上还带了伤。”
王元儿听得一怔,她昨天光在喜悦中,倒没察觉到崔源身上有伤呢。
“这陈娇娘便将二爷给半背半拖的带回了家,又找了村里头的赤脚大夫来帮二爷治伤。听说那些日子二爷发了高热,人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没个清醒,也就是前几天才叫好了些,这才赶了回来。”
“秋河带着人找,府里也派了人去,就连皇上也派了人去寻,竟然也没找着他?既然是顺着河冲了过去的,理应也顺着河流找到才是。”王元儿蹙眉问。
“奶奶有所不知,听说那山坝村虽叫一个村,可也不过是十来户人家而已,村子极小,依山而建,很是隐秘,那个所谓的河,也就是一个极小的支流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二爷倒是个命大的。”王元儿微凛。
“可不是,奴婢听了,心里也庆幸着呢,从大运河冲到那什么山坝村,虽然是耽搁了些日子,但好歹是全须全影的,二爷就是个洪福齐天的人呢。俗话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二爷将来定然是福泽深厚的。”秋棠笑着说了一句。
王元儿听得心微舒,挑眉道:“如此,这陈氏娇娘,倒是我们二爷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崔家的恩人了。”
秋棠小心地看她一眼,道:“这救命恩人,倒也勉强称得上的。”
王元儿拿过高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孤女一个,又是救命恩人,这无亲无故的……倒不知二爷是个什么意思了。”
“既是救命恩人,自然高高的端着捧着的,她要是愿意,备上一份嫁妆就是了。”秋棠不屑地道。
王元儿轻轻地抿着茶,嘴角微微的一勾,若真这么想,那倒是最简单不过,怕只怕人家的心思远不止于此呢。
“二爷,断不会是那种糊涂的人,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也不过是戏文里头的,这欠了恩情,总不至于要娶了她吧?”秋棠小心地道。
“这都是看爷的意思,等爷回来后再仔细问了是个怎么安排。”王元儿微微一笑。
秋棠闻言笑道:“倒是奴婢想得多了。”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有小丫头在外禀:“大奶奶来了。”
王元儿忙的从榻上下来,迎了出去。
“大嫂这身子已经这么重了,怎的还专程过来了?有什么事打法了人来说也是一样的。”王元儿朝着程氏福了福,上前挽着她的手。
程氏扶着她的手,笑盈盈的道:“昨儿就听说二弟回来了,本就想过来的,又怕打扰了你们小两口团聚,现在才过来,祝贺你守得云开了。”
王元儿笑着谢了:“大嫂有心了。”
两人进了屋,在炕榻上分左右坐下喝茶说话。
“我瞧瞧,这脸色虽然还白着,但却比之前好看多了,果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呢。”程氏仔细打量了一下王元儿的脸色道。
王元儿羞涩地低下头,道:“大嫂别打趣我了,前些儿我就纵着自己的性子,让大嫂见笑了。”
程氏拍了拍她的手,道:“这又有什么的,出了那样的事,谁心里不难受?甭说是你,我这心里都难过着呢,尤其你大哥问着二弟什么时候回来,我这心啊,就跟剜心的痛,那可都是嫡亲的弟弟呢。”
王元儿心中一暖,起来福了一福,道:“劳你和大哥挂念了。”
“快坐下。”程氏笑眯眯的,道:“这下好了,二弟平安归来,你这又有了身子,往后的福气好着呢。”
“承你吉言了。”王元儿抿嘴一笑。
程氏抿了一口茶,环顾一周,欲言又止。
王元儿见了就问:“大嫂可有什么说的?”
“我听说二弟带了个姑娘回来,是他的救命恩人?”程氏小心地觑着她的脸色问。
王元儿眼神一闪,淡淡地笑:“听说是这样,这人我还没见着呢,就安置在西厢房里,是个怎么章程,倒要看二爷的意思。”
“是这样的理,我们这样的人家,承了情,都是记在心里头的。那姑娘既然是二弟的救命恩人,二弟这失踪的日子,定然也是她在旁伺候着,这情分自是不轻。”程氏凑近了道:“你也别怪大嫂多事,二弟素来是个重情义的,这个姑娘,既然带了回来,若是二弟……也就一个孤女,万不会越了你去,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和二弟置气,凭白失了夫妻感情。”
王元儿听了,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笑容也淡了下来,道:“瞧大嫂说的,这陈姑娘我还没见着呢,二爷也还没提,到底怎么个安排她的去处还有待商权呢。”
程氏一愣,笑了起来:“瞧我,也是急过头了,二弟妹你素来是个心水清的,我这真是白担心了。
王元儿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些不敢苟同。
崔源昨天才回来,带了个姑娘,今天就过来,巴巴的说起这姑娘,是真担心,还是想看笑话呢?
——陌也撒个狗血梗,会慢慢的收尾,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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