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把打算将王春儿许配给候彪的事给完完整整的对王婆子和王老汉说了。
“啥,那候彪?”王婆子第一个就觉得意外和震惊,皱起双眉道:“且不说那候彪不知根底,这身边还带着个小丫头片子,你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王春儿性子好又贤惠,这上门求亲的人也不少,便是朱媒婆那边说来的人家,也远比这个候彪强,这姐们怎么就独独看上了他呢?
王婆子所说的,王元儿如何不知?可架不住春儿自己喜欢啊,看那丫头还为情伤神的样子,谁还舍得说个不字?
崔源有句话说得好,鞋子适合不适合,只有穿的人自个知道,外人认为是好的,未必就是她想要的。
“你也别纵了她,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看敏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们谁不是认为那唐三不是个良配,她非拧着性子要去,结果如何,你也瞧见了。”王婆子提起王敏儿,就觉得心口发疼。
“阿奶,我都晓得,其实丹儿也不是候大哥的亲闺女呢,他……”王元儿将候丹的身世给齐整的说了。
王婆子两人听了,不免唏嘘不已,这和敏儿有啥两样?
“候小哥倒是眉目清正,瞧着也不是个混的,只是这养妻活儿……他也没个正经差事。”王二出事的时候,候彪里里外外的也帮着张罗,倒是获得了王老汉不少好感,倒不是十分抗拒。
“既然在这定下来,定然是要寻个正经差事的。”王元儿道:“我应了这门亲,也不是为别的,一来,这候彪无父无母,孤家寡人的,春儿嫁过去,就不用侍奉公婆,婆媳之争就没这回事了,也没兄弟,自然也没和妯娌争执的事,也就不存在被欺负的事了。这二来,他肯在长乐镇定下来,不管住哪,都离得咱近,有个啥事,也能照应一二。阿爷阿奶你们说呢?”
王老汉点点头,王婆子抿了唇。
“至于差事儿,我看他也不是个懒散的,正经寻个差事不难,春儿又是个性子和顺的,这两人都看得对眼,这日后的小日子自然也就有商有量,不愁日子过不起来。什么富贵顺畅,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还怕挣不来么?”王元儿又说了一句。
“你说得倒是,这过日子,关键还是得靠两人相互扶持,有商有量的。”王老汉点头附和。
“阿奶的意思?”
王婆子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道:“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我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是阿奶,得喝孙女婿的一杯茶,自然是要您欢喜着喝的。”
王元儿笑嘻嘻的说着好话。
王婆子脸色稍霁,却还是嘴硬地说:“你们都大了,心里头主意正,我也管不得了啥,都决定了,将来甭后悔就好。这就好比种果子一般,自己亲手种的果,将来不管是酸是涩是甜是苦,统归都是自己种的,也只能自己尝。”
“阿奶,我们都晓得哩。”
王婆子点点头,忽然看着她,脸色古怪,道:“春儿的事是定了,那你自己呢,有什么想头?”
王元儿一愣。
“元丫头,你可是长女,今年都十七了,这亲事也要紧起来了。”王老汉提点道。
王元儿面上微烫,讪笑两声,道:“我心里头都有数呢。”生怕两人继续追着她的事问,便寻了个借口溜了。王老汉和王婆子看着她快步跑掉的身影,摇了摇头,道:“论主意正,家里头谁比得过她?也不知要寻个什么样的郎君来配她了。”
寻个什么样的郎君做夫婿,王元儿自己还真没仔细方思量过,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的农户女子,也就寻个门户匹配的小子吧?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她要求的对方必然是要敬重她,不拘于小节,她家里还有几个弟妹要操心张罗呢!
王元儿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心事全晃了出去。
……
既然候彪和王春儿这对小儿女的亲事都捅破了,又考虑到两人年岁也不小了,接下来就要把亲事提上日程。
王元儿先是给姥婆他们去了信,粗简说明了一下春儿的事,准备给她和候彪定下亲事,有别的人家相看的就免了。
本以为姥婆回个信来就算晓得,怎料到她直接过来帮着掌眼了,瞧着候彪眉目清明又得体,又见他礼节恭谨,心中便也欣然满意。
长辈们都满意,王元儿又特意找郑大娘子做中媒,按着三书六聘,办了一桌酒席,正式给两人定亲,并按着通历,择了个吉日,定在八月初八成亲。
一番走动,交换了婚书,王春儿和候彪的亲事算是稳稳当当的定下来。
定了亲的姑娘,素来羞涩,王春儿本就是脸皮薄的人,被王清儿等一打趣,就羞得脸红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八月成亲,如今也三月了,还有几个月,这成亲用的嫁妆都是要慢慢的准备起来的,幸好王春儿自己本身是个女红好手,绣嫁衣,绣枕席等都不在话下。
大房头一次嫁女,王元儿这长姐既当爹又当娘的,一门心思想要给王春儿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女人嫁人,嫁妆丰厚,将来去到夫家也有体面,有底气,腰杆子挺得直,也才被夫家高看一眼。
王春儿的夫家虽然就只有候彪一个人以及一个小丫头,但王元儿却也不愿委屈了她。
“如今长乐镇的地也是寸土寸金的了,想买也买不成,我就想着在邻边的几个镇子看看,在那寻一块良田,买下来给你作嫁妆。”王元儿翻着家里的账本,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对王春儿说。
王春儿忙道:“大姐,不用买什么田地的,那太多了,你就给我准备些被盖,布匹就成了。”
王清儿噗哧一笑,道:“二姐,旁人都只有嫌嫁妆少的,你倒是反过来的,嫌嫁妆多,这候姐夫听到了怕是得在心里说你笨。”
王春儿脸一红,嗔道:“什么姐夫,这还没成亲呢,不许瞎叫。”顿了顿又道:“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说了,我肯嫁他,便是一块布的嫁妆都没有,也是成的。”
“哟哟,大姐,你听听,这还没嫁呢,就已经帮上嘴了。”王清儿立即怪叫起来。
王春儿羞得不行,干脆放下手中的绣品去挠她的咯吱窝:“死丫头,我看你就会笑话我,将来等你嫁的时候你等着。”
“啊啊,好二姐你饶了我吧,妹子不敢了。”王清儿躲着她,拱手求饶。
好容易姐俩消停下来,王元儿便笑道:“清儿说的对,没有人嫌嫁妆多的,你呀,就是个实诚的。”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心疼她。
“大姐……”
“田肯定是要买的,你们耕种不了,佃租出去,就那么几口人,一年的口粮有了,还能卖出去添点银钱。”王元儿截住她的话头,道:“你也别说不要,这当家不容易,一个家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呐,若不是家里如今用银子的地方多,我还想给你置个铺子。”
王春儿一惊,忙道:“大姐,这使不得,我不要。”
“你便是想要,如今也没有。”王元儿笑了,这阵子上下打点,银子花了不少,投商船的还没有回报,豆腐乳那边的分红也是顶了投资的银子,现在家里的银子就只有那么二百两左右罢了。
按着关总管给她递的消息,商船已经打好了,这第一批的货物也要出埠,一来一回的,起码两三个月时间,王元儿便想着置一个铺子,打算卖那个从外域带回来的东西。
“不过现在没有,将来等家里赚到银子了,也给你补上一个铺子。”王元儿笑着对王春儿道。
王春儿摆着手道:“真的不用,大姐,这紧了我一个,底下还有两个妹子,便是你也还没出嫁呢,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大姐心里有数。”王元儿去掐她的脸:“你就安心绣你的嫁妆吧,旁的有大姐。”
王春儿还想再说什么,王清儿道:“大姐说得对,二姐,你就安心吧。”
见两人都这么说,王春儿只得惴惴不安的坐下来,心里盘算着明儿是不是要和候彪说上一声。
而王元儿看到压在箱底的那张赵家的地契,想着是不是也当作嫁妆给王春儿添上去。
赵狗蛋一去不返,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人是死是活,赵家小院的地契虽在她手上,但王元儿却没有把它当成自己的产业,虽然当初也给了点银子,但毕竟少了点,尤其现在的地价可不如以前了,这么一块地,屋子不贵,地可贵着呢。
王元儿还想到一点,那就是若是将这屋子陪嫁,她怕候彪心里会不自在,男人娶媳,连个家都是要媳妇陪嫁的,那跟吃软饭和入赘有什么两样?毕竟候彪如今租住在那里呢!
这么想着,王元儿还是摒弃了心中的想法,省得这两人还没成亲,就已经存了隔阂。
可没想到,候彪自个儿就为了这屋子找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