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他们的担忧王元儿并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如张氏若说的,和某人“花前月下”,轻言细语呢!
“说什么河边看花灯的人多,要巡视一二,我却不知道,堂堂的崔大人,还要做上衙卫的差事了。”王元儿一脸戏谑地看着崔源道。
崔源咳了一声,一手背在身后,故作正经地道:“本官素来爱民如子,如此佳节,理应与民同乐。”说罢,手中折扇遥指前方苍穹的明月。
“切!”王元儿啐他一口,看向那明月,叹道:“今年的月儿可真圆,真大,真美。”
“你确定,不是因为今年我在身边,月才大而美吗?”崔源突然凑过来,笑道。
这一靠近,浓重的男子气息将王元儿团团围住,他许是沐浴过,一股子清爽的皂角味儿,有些清泠泠的,十分好闻。
看到远处有人声传来,王元儿连忙避开,瞪他:“凑这么近干嘛。”又退开一步。
崔源故作伤心:“想当初你还趴在我背上好几个时辰,如今倒好,忘得清楚干净,还嫌我靠得近了,啧,女人可真忘情。”
他故意说得暧昧,王元儿晕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什么趴你背,这明明是我崴了脚,你非要背我,还说得这么……这么……”
暧昧!
“说得怎样?”他满脸戏谑的笑意。
王元儿羞恼地一跺脚,嗔道:“我不理你!”
也不等崔源,快步走去。
崔源朗笑出声,追了上去。
“我以为你回京中过节去了。”王元儿到底还是被崔源逗得重新开口说话。
崔源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道:“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后来想着,那地方我也没在那过个多少年,想来也没啥意思,干脆就不回了。”
那个地方,能让他心中牵挂的,大概就是那个痴儿和老太爷了!
王元儿偏头看去,只见他神情有些落寞,心中不由得有点闷闷的,道:“不回就不回呗,这里也很好。”
崔源看过来一笑:“是啊,这里也很好。”
他眼中兴味微深,王元儿脸儿一热,问:“在京中的时候,我看那些个世家公子身边都是跟着几个小厮丫头伺候的,怎么不见你有?”
她在京中那会,常看了那些小姐公子出入,身边都跟着小厮丫头婆子伺候,而崔源这里,却只有陈枢和秋河,却没见过其他人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吗?所以崔家不给他配?
“呀,终于等到元儿想要了解我的事儿了。”崔源嘻嘻一笑,见她又瞪眼,忙的正了脸色:“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小娘子还真逗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才道:“小时我身边自然是跟着丫头婆子的,渐渐大了,我也不耐烦他们跟着,后来我又跟着五皇子,咳,也就是当今皇上到处征战沙场,就更不喜身边有人跟着,干脆就都打发在府中。回来后又遣了不少,现在在府中就只有一个管事嬷嬷,两个大丫头,其余打杂做粗活的我也不知道名儿。”
“人家都摆着派头,你倒是与众不同。”王元儿似笑非笑的。
“表面风光内里苦,这派头不摆也罢。而且,我也不喜不耐烦有太多人跟着。”崔源有些漠然。
“嗯,你姨娘已经过世,那你家里,有什么要好的人吗?”王元儿低着头,似有些不好意思。
崔源笑了笑,道:“家里,唯一和我好的是我大哥,他还是和小时一般。”说到这,他窒了窒,岔开话:“老太爷还在,崔家还没分家,我这支是嫡支长房……”
王元儿倾耳听着,他的家人,崔家的一些争斗,还有一些小时候的事,走着走着,便到了河边。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崔源含笑看着她,猛然又道:“还是不一下子和你说太多,省得以后你不问了。”
王元儿轻嗤一声,心里却涌起淡淡的甜蜜来。
正是中秋佳节,又是月儿明的夜,河边有不少人在放灯,嬉笑怒骂,也有不少孩童拿着灯笼在奔跑欢闹。
“长乐镇比以往更热闹了。”王元儿看着河上摇曳的各式灯盏,笑道。
“如今市舶司建在这,只会更热闹,镇子还是小了点,慢慢的会越扩越大,说不准还会成为大县。”崔源说道。
王元儿有些惊讶,但很快的,她就想到那场未知的洪水。
崔源见她没了声音,看过来,却见她双眉蹙起,不由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王元儿摇摇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么?”
崔源看过来。
王元儿抿着唇,看向远处的长乐山,轻叹了一声。
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她活过一世,这长乐镇会被洪水冲毁?
崔源见她不语,不由纳闷,又看她目光落在山那边,脑中灵光一闪。
“该不会你还想着那野史上说的吧?”他失笑:“野史说的,不要想太多,这无益处。”
王元儿却道:“若是真的呢?”她扭头看向崔源的眼,问:“且不说百年前的事,若是未来这长乐山真的会发山洪呢?那时又当如何?”
崔源愕然。
王元儿心中有些悲凉,说道:“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那山崩了,山洪来了,然后把镇子的一切都冲毁了,长乐镇没了,我……”
趁着夜色,崔源握住她的手,才惊觉她的手冰凉,不禁握紧了些,道:“那只是梦,你不用耿耿于怀。”
王元儿却是反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的,那太真实了,我,我害怕。”
“不怕,我在这呢!”崔源看她神色惊恐,不由将她拥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的,我在这,不会有事的。”
他清润的声音似带着魔力,王元儿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消弭,才觉有异,忙的一把推开他。
“你,你,怎么轻薄人呢。”王元儿气急败坏,又羞又恼,看一样不远处的人影,恼道:“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崔源冷不丁被她推开,差点没摔着,听了她的话,便道;“我看过了,没人注意这边,你看,这么大一棵树。”
“那也不成,众目睽睽的,让人瞧着了,我要怎么做人?”
“你的意思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可以了?”崔源笑弯了眼,故意逗她。
王元儿脸上一热:“你这登徒子!”
崔源哈哈一笑,摸了摸下巴,道:“当个登徒子也不错。”
王元儿狠狠地瞪他,这么一打岔,刚刚那不安倒是全消散了。
“真是个傻丫头。”崔源捏了捏她娇嫩的脸,滑滑的,手感极佳。
王元儿也觉得自己忧心过虑,可一想到这极有可能的事,就觉得分外堵心,只是离这还有几年的事,如今只能祈求老天爷开眼保佑了。
两人往河边上走,有小贩儿提着一串花灯走过来,身侧的箩筐还放着许多河灯。
“公子爷,买个花灯吧,好运连连。”小贩笑眯眯地看着崔源。
“给你买一个?”崔源看向王元儿。
王元儿脸红嗔道:“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儿,玩什么花灯。”
“姑娘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多少大姑娘公子爷都买个花灯拿着玩,这也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情怀,懂不?嗯,就是那情调。”小贩很不认同。
“什么情怀情调的?你这做小贩的肯定用油漱了口,说话滑溜着呢!”王元儿轻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崔源,都怪他。
崔源却是看中了一盏小巧的兔子灯,拿过来塞到她手上:“我看着这个适合你。”
王元儿一愣,随即想起春儿成亲那日,这家伙不就是说自己哭成了兔子眼么?
“崔源!”她咬牙切齿。
崔源却是已经付了银子,朝前走去。
王元儿看了看手上的兔子灯,举了起来,看着那兔子眼,又看向前边那人的背影,心中甜蜜蜜的,用手指戳了一下那兔子灯上眼睛,才要抬腿走去。
这才走了一步,她不经意的往右边一扫,皱起双眉。
“怎么不走了?可是灯太重了?”崔源在前边叫。
王元儿哎了一声,再往右边看了看,没人了,难道刚刚她看错了?她好像看到福全那小子和个姑娘在拉扯呀。
在河边走了一圈,夜渐渐地深了,人也少了,王元儿和崔源不紧不慢的往王家的方向走去。
月色皎洁,万物佳静,回到家门前,整个巷子不见一人,屋舍也都吹了灯,只余一轮圆月高挂于空。
“我到了,你回去吧。”王元儿看了一眼身后的家门,笑看着崔源。
“嗯。”崔源看着她,眼神深邃。
王元儿被瞧得脸红,咬着唇低下头:“那,我进去了。”
没等到他回话,心中有些失落,这一转身,却被他拉了过去,撞入他的怀中。
“你做什么?”王元儿吓得不轻,娇嗔地轻斥。
“做一直想做的事。”他微微地笑,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唇覆上她的。
滚烫的唇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王元儿瞪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身子都滚烫起来。
察觉到他的舌钻进来,王元儿大窘,一把推开他,又踹了他一脚:“你你你,你这登徒子!”
崔源看着她飞快地逃回王家内,摸了摸唇,一笑,感觉还真不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