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萧成江的案子彻底陷入了停顿。
起因就在于吴宇将张义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在听闻以后,也陷入了矛盾当中。一边是辽国使团隔三差五的催促,催促大宋朝廷尽快抓住凶手,为死者讨还公道。另一边,即使证明了凶手就在使团当中,甚至查到了具体的某个人,皇城司也无法对其抓捕,也就更谈不上审讯了。
至此,事情就陷入了死结!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官家遣了小黄门过来,说要召他进宫议事。
等老太监火急火燎赶到皇城大殿,就见几位参与谈判的大佬,已经站立在侧。
各自行礼过后,官家赵祯就绕过屏风,坐在了龙椅之上。
“今天召诸位爱卿过来就为一件事,与辽国的谈判进展如何了?”
话音刚落,以枢密使夏竦为首的几人,就齐齐向老太监看去。其中意思不言自明,那件命案办的咋样了?一天不给辽人一个交代,人家就不重启谈判。
老太监见此,也是在心中叫苦。
他上前一步,恭敬向赵祯行礼:“回主子的话,老奴正在抓紧办案,争取……,争取短时间内抓住凶手。”
赵祯对于这件事的弯弯绕一无所知,不耐烦的看向对方:“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还没破案?”
“这……。”
老太监无言以对,只能双膝跪地:“老奴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赵祯不去理会对方,而是看向夏竦:“夏爱卿,有何良策?总不至于为了一桩微不足道的案子,就真的影响到两国的谈判吧?”
听话听音,身为老臣的夏竦,立即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躬身施礼的同时,就轻声说道:“官家!臣正想请旨,允许臣与辽国使者萧思忠见上一面,陈明其中厉害,希望对方抛开仇怨,以国事为重,能尽快恢复两国会谈。”
赵祯非常满意对方的回答,当即点头说道:“朕准了!此事拖延的太久了,越快解决越好!”
稍后,赵祯又叮嘱了群臣几句,就挥手让众人散去,只留下老太监一人。
“阿大!”赵祯威严的声音响起。
老太监自知要遭,连忙俯身跪地:“老奴在!”
赵祯一字一顿的说道:“偌大的一个皇城司交到你手,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吗?”
说话间,他已经撑着御案起身,缓缓来到对方面前,眼神中隐含怒火,俯视着跪在脚下的阿大。
老太监身体颤抖了一下,在极度的恐慌中,已经顾不得隐瞒,就把案件的前因后果,尤其是自己的为难之处,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临了,他才颤颤巍巍的说道:“老奴无能,辜负了主子的信任!还请责罚!”
一句话说完,就以头拄地,等待赵祯的发落。
随着话音落下,空旷的大殿陷入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赵祯的一声长叹,才打破了平静。
“哎!阿大,你随朕几年了?”
老太监越听越不对味,苦涩说道:“老奴,老奴明道二年被调到主子身边,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嗯!也不短了!”赵祯怅然一叹。
“……”老太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赵祯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朕只以为,你每日陪在朕的身边,总会有所收获,这才把你放在皇城司使的位置上。只可惜啊!你却什么都没学到!”
“老奴愚钝!让主子失望了!”
老太监在回话之时,只觉一股复杂意味涌上心头,其中有恐慌,有无奈,更多的还是苦涩。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办差不力,却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
正在他胡思乱想间,赵祯的语气已经为之一缓:“阿大,今日朕就送你一句话,望你牢记在心!”
老太监心中一喜,把身体伏的更低了。
就听赵祯缓缓说道:“做人要大气,眼光要长远。为官如是,处事亦如是!”
“做人要大气?眼光要长远?”
老太监在心中默念,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赵祯已经挥手赶人。
等他来到外面,一阵微风拂过,这才发现前胸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老太监暗叫一声侥幸,就快步出了宫门,向皇城司赶去。
与此同时,鸿胪寺里,张义正按照案发之日的出入名单,找人挨个谈话。
从本心讲,他对于谁杀的萧成江,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他不允许身边藏着一股暗中力量,时不时的就跳出来搞事。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才是张义最忌惮的。
为了把那个,或者那些杀手揪出来,张义也是下足了心思。不仅从面部表情和话术上做了准备,还把那张纸摆在了明显位置,以确保被叫进房间里的人,能第一时间看到。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他已经召见了二十余人进来,那些人的肢体动作以及回答问题的态度,都没看出任何问题。
“魏峰,去请王财过来!”
张义看了一眼名单,已经是最后一人了。若是再找不出那个凶手,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稍后,王财从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张义就死死盯着对方的反应。
当王财发现了那张纸,并看清所绘制的图样时,脚下的步伐明显有些错乱,本是镇定的眼神,也有一丝的慌乱。
尽管只是一瞬的反应,也被张义看在了眼里。
他脸上不显,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对方坐下。
“王财,叫你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说着,张义就把那张纸放在对方面前:“本官这几天一直在开封府查阅萧统领的案卷,上面记载着皇城司发现的一个物件,说很有可能是杀手遗留下来的。本官就喊了你们几个过来分辨分辨,看看究竟是不是咱们使团某人的所用之物。”
此时,王财眼睛已经恢复清明,辨认了一番就出言否认:“统领,小人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张义却是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而是说道:“你拿起来看看,别这么着急否认嘛。”
王财不明白对方意思,只能装作乖巧的伸手把那张纸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看。
张义借此机会,忙看向对方右手的虎口位置,只见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当即心中大定。
“王财啊,本官叫你们这些人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如果认识呢,就给我一个准信。咱们都是自己人,本官也好想办法遮掩。免得宋国那边查出来,打本官一个措手不及。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