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林直等到树上那条黑影,也下到地面随同几人追了出去。这才借机起身,向着密林深处摸了下去。
他一边竖起耳朵,小心倾听着周遭动静,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林中穿行。只等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堵高墙,这才欣喜的停下脚步。
富林环顾四周,打算找个翻越围墙的办法,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他慌忙藏到树后,不等站稳身形,喝骂声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特么的!一个个属兔子的,受了伤还跑的那么快!”
“行了!别埋怨了,还是想想怎么跟统领解释吧,搞不好又是一顿鞭子。”
“哎!还能怎么说?只能照实说呗!谁让哥几个办砸了差事呢!特么的!”
说话间,两名黑衣人已经来到围墙下面,而后就沿着墙根向南走去。
富林只是思忖片刻,就小心翼翼的坠在后面。
跟着二人走了盏茶功夫,前方就出现一个门岗。
足足八名顶盔掼甲,手握长矛的官兵挺胸而立。
在严格检查了黑衣人出示的腰牌后,一名什长才打开门锁,放二人进去。
富林见门岗守卫森严,立时就断了从这里混进去的心思。
无奈之下,他只能倒退着回到了刚才遇到黑衣人的位置。
面对着高约三丈的围墙,富林呆立良久,终究化为一声暗叹。
嘿!赌了!
在暗下决心后,他就口衔匕首爬上了靠近围墙的一棵大树。
直爬到接近树梢的位置,才勉强与围墙的高度平齐。
又是一番凝神倾听,周遭除了风吹树叶发出的“哗哗”声,再没有其他声响。他这才双手抱紧树梢,腰腿同时发力。
瞬间,只有胳膊一半粗细的树梢,就在富林的晃动下,开始前后摇摆。
随着富林不断发力,树梢的摇摆幅度也随之增大,继而每一次的晃动,都在向围墙靠近。
直等到身体距离围墙只有三尺的距离,富林四肢同时发力,整个人犹如豹子一般窜了出去。
就在富林的双手牢牢抓住墙头之际,收腹,卷身,下跃,撑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整个人也随之轻飘飘的翻过围墙。
落地之后,富林立即将身体紧贴墙壁,眯起双眼仔细查看周遭情况。
只见偌大的“作坊”,只有一队巡夜的官兵,在远处挑着灯笼巡逻。门房的窗棂也透出烛光以外,其他地方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在假军营那边演戏,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廖翔所部两百余人,全被调到了那边。而这座真正的训练场,只留下了区区几十人把守。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在距离训练场五里左右的地方,还驻扎着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富林见防备如此松懈,不由得激动万分,沿着围墙就向远处一排房子摸了过去。
与此同时,两名黑衣人正在门房,承受着副统领的责骂。
“有没有比你俩更废物的!领着七八个人,还带着强弓劲弩,硬是抓不住五个贼人!”
“有四人中箭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小声嘀咕。
“那就更没脸了!四个中箭的都没抓住一个,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副统领叉着腰大声咆哮。
二人被训的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副统领越说越来气,索性站起身,给每人屁股上来了一脚。
“附近搜查了没有?还有没有余党埋伏?”
黑衣人连忙摇头:“没了!正好五个人,五匹马。”
副统领闻言,才烦躁的摆了摆手:“那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吃席呢?还不滚回去当差!!!”
二人如蒙大赦,拱手行礼倒退着出了房间。
副统领等对方离开,就长吁短叹的写了封书信。
把贴身小厮叫了过来:“刚才的事情,你也是听了的。你带上俩人亲自跑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吴提点。他要是问起什么,你就照实了说。”
“是!”小厮双手接过书信,就转身出了房间。
“就没一个省心的!”
副统领骂了一句,这才回到躺椅上,举着一册话本看了起来。
这时,富林已经摸到了那排房子后面。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倾听,发现里面一片寂静,这才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撬开窗户。
片刻的功夫,等他翻进房间,借助月色仔细观察,就见里面整齐摆放着十余个货架,一个个尺长的木盒陈列其上。
富林蹑手蹑脚的来到货架前,轻轻掀开一个木盒,就发现下面盖了一张蜡纸。掀开这层蜡纸,四根有胳膊粗一尺长的铁筒出现在眼前。
从中取出一个,在手上掂了掂,重约十斤左右的样子。
这是什么玩意?
一番仔细观察过后,就发现铁筒的一头是被盖子封死的,盖子中间有一根似乎用蜡纸卷成的线头,约有手指长短的样子。
等他凑到面前闻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钻进鼻腔。
难道这铁筒就是那个东西?
心念所及,富林用手去掀一头的盖子,只想看看里面装的东西,到底长啥样。
只可惜,任他费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盖子卸下。
无奈,他只得把铁筒先放在一边,去查看房间里的其他物什。
稍后,等富林沿着货架来到墙角时,就发现贴墙摆放着几个足有半人高,一抱粗的木桶。
富林先凑近闻了闻,又是那股熟悉的硫磺味道。
经过仔细检查发现,木桶的盖子是被木楔卡死的。富林连忙动用匕首,将几根木楔撬了出来。
片刻功夫,随着一股浓烈且刺鼻的硫磺味钻进鼻腔,满满一桶的黑色粉末,就呈现在富林面前。
此时的富林,只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双手也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尽管还没有确认,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东西,就是曹宇婷所说的火药了。
他缓缓伸出手去,抓了一把桶里的黑色粉末,享受着火药从指缝中滑落的感觉。只觉得,过去所承受的一切屈辱都是那么的值得。
毁容算什么?把嗓子熏坏,又算的了什么?凡成大事者,哪个又没受过苦难?
卧薪尝胆的勾践,胯下之辱的韩信,又或者受了宫刑的司马迁。
成王败寇!
有朝一日,等我富某人坐上那个位置,过往的一切,都将变得熠熠生辉。
正在他豪情万丈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只是转瞬间的功夫,人仰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熟悉且沙哑的嗓音陡然响起:“快!快!动作再快些!把所有房间都封锁起来!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准溜出去!!!”
话音刚落,就传来铁甲相撞之声。
“刷~~~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