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进来。
谢言川接过沈漾手里的瓷碗。
几口下肚,口腔里的酒精味勉强压住血液里的躁动。
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话。
“我没事,你早点睡。”
只是黑沉沉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总是显的没怎么有说服力。
沈漾看破不说破,嗯嗯点头。
“你也是,赶紧休息吧。”
天边第一抹朝阳若隐若现。
金灿灿的阳光顺着山头慢慢升起。
沈漾一夜没睡,也没觉着困。
房门漏出一条缝,她拿着工具坐在玉珊瑚旁边。
趁着这两天赶紧把这东西做完,下次万一再出事。
玉珊瑚本就不算结实,万一磕磕碰碰,得不偿失。
沈秦去厂子里了。
红衣上来休息。
坐在沈漾房间里和她聊了几句,沈漾也不是傻的。
她问了和沈秦一样的话。
红衣对待沈漾多了几分耐心,大概解释了一下南疆这个地方。
和大宁不同。
南疆地势偏僻,那边雨林较多,湿热,是以蛇虫鼠蚁泛滥。
当地的居民为了生存,会研制出很多药物。
时间长了,南疆那边的蛊毒之术日渐昌盛。
而不管是其他朝廷,还是武林中人,与南疆的来往总是少不了毒药一事。
紫玉散是南疆最常见的毒药。
最开始说是一个女人为了留住自己的夫君研制出来的。
这东西闻多了,脑子会变的混沌,逐渐只听身边人的话。
也被称为傀儡散。
沈漾手上动作不停,神情若有所思。
“所以,谢言川是闻多了才会这么不舒服?但是不对啊,不就只有昨天晚上的贼人才带了这东西出来吗。”
红衣笑笑。
“主子,我们第一次见到紫玉散,是在昨天晚上。”
她有意让沈漾对谢言川多设防。
谢言川可比他看起来还要神秘。
就自家主子恨不能掏心掏肺的表现,赶明被卖了还得数银子。
沈漾重重叹气,“研发紫玉散的可太坏了!再给我们谢言川毒傻了咋办!”
红衣:……
红衣: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算了。
她还是回去睡觉吧。
谢言川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碗果酒,头倒是没有难受的情况。
在床上清醒了一会,手腕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沈漾还没睡,拿着尖利的刻刀站在海棠花旁边磨边角。
屋子外的冷风顺着房门吹进去。
海棠花算是整体完成的差不多了。
每个花瓣都和谢言川提供的图纸一模一样。
小谢公子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那股子冷意。
他不露声色的把玉珊瑚打量了一遍,拉长的影子倒影在房间里。
沈漾扭头看过来。
“谢言川,你醒啦。”
小谢公子应了一声,站在房间门口,声音温和。
“这个,已经做好了吗。”
沈漾原先说的半个月到一个月,谢言川以为至少还得几天。
小姑娘收完最后一笔,把上边的玉碎吹干净,笑眯眯的。
“做好啦,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一整个红色流光溢彩。
如果和原先的圣物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上边的气味。
谢言川早先已经看过了。
他单手抵住下巴,“一模一样,你今天是不是——”
谢言川眼睛里带着担心。
“还没睡觉?”
小姑娘虽然精神不错,但眼眶下边的黑眼圈很是明显。
她摸了把自己的脸,嘿嘿笑。
“没事,我这就睡了,你看要是没有修改的地方,需要怎么用直接搬走就行。”
谢言川明白沈漾的用心。
他静静看了眼沈漾。
“好,辛苦了。”
明明他帮了沈家那么多,可看着沈漾的付出,依旧心怀愧疚。
沈漾熬了两天一夜。
精神头一卸下来,整个人困乏的厉害,她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谢言川什么时候出去的。
晚饭也没吃。
等醒过来,房间里的玉珊瑚已经没了。
这会子天都亮了。
谢言川不在家,问了红衣,她说谢言川架马车走的,搬着一尊看模样挺大的摆件。
上边拿红布蒙着。
沈漾想着应该是那尊玉珊瑚。
便也没有太在意。
十二月上旬。
沈汉在安平府城的第一笔订单也送过来了。
或许受天气影响,第一笔只有不足五百单。
这对于以前的沈家可能是笔不小的收入,但绰子厂建起来之后。
每日的出货量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数目。
沈漾虽然不怎么经常过去,但每日的流水账她都清清楚楚。
好在这只是开始。
按照沈汉的能力,日后必然不会太差。
这次依旧是从高府走货。
信纸最后写了银子和名单,沈漾看着那一长溜的密密麻麻。
心里叹了口气。
按照二哥说的,高天阔本来帮助沈家,是为了收沈汉为义子。
但这事大哥不同意。
人家再帮忙的理由就显的不那么充足。
沈漾明白沈汉之前的欲言又止,如同他们在家里感受不到。
但沈汉每天跟着高天阔来回跑,心里难免过意不去。
如果沈秦不松口的话,沈漾也会想法子,把运费给高家结清。
或者,她也该准备关于沈家和绰子厂的快脚线了。
把订单送到绰子厂。
偌大的厂区如今到处都是人。
账房这边主要还是赵克元自己,沈漾是发现了。
不管每天订单是多是少,赵克元都能整理的整整齐齐。
他好像没有上限。
管理还是李三护在盯,至于每个生产线上则是有另外的小管理。
看着沈漾递过来的单子。
赵克元点头接下,一边重新誊写,顺嘴问了一句。
“前些日子的贼人找到了吗。”
估计是沈秦说的。
沈漾回去也没事,半靠在柜台上。
“还没,贼人没再来过,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谢言川倒是很上心,有他在,沈漾没有多问。
赵克元指尖动作飞快,“只是觉着很奇怪,白家和沈家同时遭遇贼人,绰子厂却没事。”
“是不是贼人不是冲着农具来的。”
或许是冲着某个东西,或者某个人。
而且贼人需要的,他很确定不在绰子厂。
赵克元的随口一提,沈漾上了心。
小姑娘嘶了一声。
她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