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着叮叮当当铜板落进铜锣的声音。
耍坛子的艺人托着三个坛子,就地来了几下换手。
那些青花瓷的坛子看着比脑袋还大,很是费劲。
白月疏双手拢在嘴边,叫了一声好,沈漾则是从袖口取出两腚碎银。
丢进铜锣的声音和铜板不一样。
团长眼前一亮,“多谢这位贵人的打赏,给贵人吐个火。”
手里拿着火油的艺人冲着沈漾的方向,一口酒喷出来,沈漾吓的往后退了半步。
团长哈哈大笑,“贵人不必担心,咱有分寸,不会伤了贵人的。”
沈漾尴尬的勾起唇角,还觉着身边萦绕着一股子酒味。
白月疏看的开心,“我也要。”
她身上摸不出碎银子,索性直接打赏了五两。
赵克元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想说他有。
白月疏和沈漾站在一块,两个人看着就是认识的,又都出手大方。
团长朝后摆了摆手,喷火的艺人从腰间摸了一把,动作快速的抹在酒壶上,随后朝着沈漾和白月疏又吐了一次。
天气本来就热。
沈漾被两次火扑面,她扇了扇面前的雾气,酒气吸进鼻子。
总觉着和第一次的味道有所不同。
沈漾咳嗽一声,揉了揉鼻尖,白月疏还要再玩一次。
赵克元拉着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无奈。
“可以了月疏,其他人还要看呢。”
白月疏一脸可惜,“除了喷火的这个酒有点难闻,还是挺好玩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漾总觉着有些违和,她条件反射的回头去找沈汉。
迎面撞上个怀抱,熟悉的味道,和束着腰的黑纱。
沈漾不用抬头,“谢言川,你怎么有空——”
谢言川的手掌滑下来,他约莫想拉沈漾的胳膊,可人群拥挤。
指尖碰上指尖。
姑娘的手心温热,沈漾抬头看他,尾指在谢言川掌心不自觉的勾了一下。
轻轻柔柔,酥麻感撞上后背。
谢言川眼尾烧的通红,可还是牵住沈漾的手指,往人群之外走。
“耍杂耍的那伙人就是带着情报的南疆线人,走。”
那边白月疏也被赵克元拽出来了。
沈漾恍然间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庙会只有她和白月疏两个冤大头给的最多。
“二哥呢。”
谢言川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阴凉地带,“他们喷出来的酒水里掺杂着紫玉散,带迷惑的作用,沈二哥刚开始就闻到了。”
“怕打草惊蛇,没敢多说,让人通知了军营。”
所以谢言川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白月疏双手护在胸口,她一脸惊讶,“迷惑,怪不得我一直想花银子呢。”
谢言川看了她一眼,没忍住,“那倒不是,你就是纯粹的想花银子。”
白月疏:……哦。
沈漾没有开玩笑的心思,“那怎么办,要把他们抓起来吗。”
谢言川摇头,“无妨,你们安心接着逛,沈大哥带人监视住这伙人了,看看晚上他们和谁接头。”
“只要能找到他们,就不怕出现问题。”
虽然没看到沈秦。
但谢言川既然说了,沈漾抿嘴点头,沈汉恰时从后边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漾漾。”
沈漾挤出一个笑脸,“二哥。”
“没事了,走吧。”
谢言川站在原地没动,沈漾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注意安全,谢言川。”
小谢将军面色清冷,唯独对沈漾会笑,那股子冷漠褪下,整个人仿佛雪山上开出的花。
“我知道。”
除了大宁的百姓。
越往西走,就是另外两族的摊子。
南疆卖的多数都是些草药,有几个隐蔽点的角落,还有前边摆着神秘坛子的。
摊主全身蒙着黑布,只是有人经过,才会低声询问一句。
“买蛊虫吗,各种效果的都有。”
沈漾因为紫玉散,一直对这东西敬而远之。
红衣蹲在摊子前边,她指尖碰了下那些黑乎乎的坛子,“有能发财的吗。”
摊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
“若是能发财,我还在这里卖货做什么。”
他早拿着银子出门潇洒了。
这话倒也没错,红衣懒懒散散的站起来,“不过如此。”
就有种砸场子的感觉。
摊主没有多说,只是红衣离开后,他袖口往下抖了一下。
一条蜈蚣顺着黑黝黝的墙角快速离开。
蛮夷都是游牧民族,卖牛羊肉,还有骆驼的。
整个还没逛完,就到了傍晚。
沈漾着实累的双腿发软,她垂垂后腰,“二哥,咱回去不。”
剩下还有南边和北边没逛,沈汉嗯了一声,“明天再来。”
庙会一共三天。
回去的时候,杂耍团已经不在原地了。
沈漾没看到沈秦,也没看到谢言川。
白银赶着马车将几人送回去,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有多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就有多沧桑。
艳娘往前见过了,许多从外边来的,特意参加三元庙会。
都是沈家这个状态。
她熟门熟路的端来茶水,“沈姑娘,坐下歇歇。”
沈漾两条腿跟灌铅似的,她往下一坐,就懒的起来,单手杵着下巴。
“这庙会也太大了,累死了。”
杯子里倒着温水,艳娘推到沈漾的方向,“沈姑娘是连西边也逛了?”
沈漾有气无力,“艳娘姐姐怎么知道。”
艳娘就笑,“不然不可能累成这样,南疆的草药还不错沈姑娘买了点吗。”
她倒在桌上,“二哥买了许多,我不太懂这个。”
说话之间,红衣嘶了一声,摸了下耳朵后边,沈漾扭头看过来。
“怎么了,红衣姐。”
红衣低头,地上空空荡荡,她眯了眯眼睛,“不晓得,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
艳娘的眼神落在红衣耳朵后边,抿了抿嘴,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她抽身离开,“沈姑娘累了就早点休息。”
是夜。
后院安静的厉害。
小虫子在草丛间鸣叫。
沈漾夜里睡的沉,并未察觉红衣的房门打开。
她静悄悄的翻墙离开。
而在红衣走后,换了身夜行衣的艳娘,看着后墙的方向,数了五个数。
她动作轻巧,手脚极快。
不像只是个掌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