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
闻言,风宸抬眸瞟了赵景林一眼,冷笑道。
赵景林无奈的耸肩,暗暗摇头,原来这个就叫“嫉妒”。
明明就是风宸自己不好相处,换成他是王道长,肯定也跟自己关系更好。
他可是,为了一堆五毛硬币,给王道长刷了好几年的盘子啊!
“我要照片,全部。”
轻敲桌面,风宸与电话那边的王道长做起了交易。
“什么照片?”
王道长愣了一下,反问道。
“你给小林的那些,我要你手里的全部!”
风宸解释道,要不是上次在赵景林的手机上看到,他都还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啊哈,你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所以就没给你。”
王道长打着哈哈,虽然之前也是赵景林找他要的,但就风宸那个性格,他给了赵景林,却没有给风宸,绝对会让他耿耿于怀。
“同意了?我来找你,请你喝酒。”
风宸轻嗤一声,并不信王道长的说辞,但还是没有为难他。
“行,成交!”
“顺便问一下,什么酒?”
王道长咽了咽口水,询问道。
他自己会酿酒,并且也是好酒之人,既然风宸请他喝酒,一时有些激动。
风宸的背景他是清楚的,风宸请喝酒,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酒,怎么着也得是茅台、五粮液,十年份以上的佳酿。
别说什么洋酒,喝不来那玩意儿,要么纯烈,要么没味儿。
“酃酒。”
风宸回答道。
“咳咳,你转性了?喝什么酃酒,那玩意儿喝着没意思。”
酃酒,产自酃县,以酃湖水加之糯米酿制,历史悠久,曾为贡品。
但是,这酒度数不高,口感醇厚柔和,甜、酸、苦、香、辣、鲜、涩俱全,味道和谐。
“爱喝不喝。”
风宸可不惯着他,轻嗤一声,这个客也不是非请不可。
“喝!”
“快来救我啊!小祖宗!”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闷响,随之紧跟着王道长心有余悸的声音。
“什么声音?”
“高空坠物。”
“你这命得多贱,两万都拿不住,就来了。”
“这是横财,横财能跟正财相提并论吗?”
王道长争辩着,他承认他命不如风宸,但也……还没到底那种程度吧?
“你最好把手机铃声打开,要是过来找不到你,后果自负。”
挂断电话前,风宸叮嘱道。
赵景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嗫喏迟疑的询问。
“你……相信?”
“你敢骗我吗?”
风宸没有回答,只是眯了眯眼睛,反问。
“不敢。”
赵景林闻言笑了笑,轻声回答。
“叫上丹阳子,去你家酒楼喝吧!”
风宸随后吩咐道。
十分钟后,三人出发。
五里屯,一身发白的青布道袍,长须道髻的王道长在来来往往的光鲜行人中,看起来很显眼。
一身气质,邋遢中带着洒脱,洒脱中又有几分猥琐。
他的衣服很干净,那份邋遢完全来自于不修边幅,和内在的气质。
“拿来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老道士一哆嗦,转身一看是风宸几人,顿时如蒙大赦,连忙把那两万还带着银行封条的钱丢给了风宸。
你说说,这帝都的土豪都啥尿性,就算施舍乞丐也不能一次给两万啊,差点儿要了他老命。
“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这几个小伙子穿得人模狗样的,竟在大街上公然敲诈老道士!”
见到这一幕,正巧路过身旁的两个女孩儿不禁皱眉啧叹,低声议论。
“……”
风宸一阵无语,扭头恶狠狠瞪了那两个女孩儿一眼。
“看什么看,你们也想给我两万?”
“哇……啊啊!”
突如其来的低沉威胁,吓了两小女生一跳,惊恐的看了他一眼,手牵着手惊慌的跑走,风宸隐约听到两人的交谈。
“帝都怎么会有这种混混恶霸,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那个道士爷爷好可怜!”
赵景林和丹阳子无语的对视一眼,叹气摇头。
这家伙还是没长大,喜欢恶作剧吓唬人这点,真是一点儿没变。
“你也不怕她们真的报警。”
赵景林叹气道。
“那就交给你处理了。”
风宸望着两个逃走的倩影,勾唇一笑,随手将手里的钱丢给赵景林。
“收好,酒钱我可付了啊!”
“你小子这么不解风情,也不怕以后娶不着媳妇儿!”王道长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摇头。
“女人是用来哄的,用来呵护的……”
王道长开始讲起他的大道理,风宸以前没少听。
“行了,行了!听够了,你猜怎么着?”
“那俩姿色太平庸,没我女朋友一半漂亮,连我有女朋友都算不出来,老王,你越来越菜了,也就能酿酿酒。”
风宸不耐烦的打断了王道长。
“钱我收了,照片呢?”
“没带身上,在家呢!等我回去了,你自己派人来取吧!”
王道长摇头道。
风宸皱眉看了赵景林一眼。
“是胶卷照片,我扫描成电子版的。”
赵景林解释着。
风宸不再多言,抬手揽着王道长的肩膀,一行人往赵家酒楼的方向走去。
“老王,要不要向我解释解释,你什么时候跟小林关系有这么好了?”
“之前还说我是你最好的忘年交,有朝一日仙道有成,要携手同游北海南山。”
风宸侧身倾向王道长这边,笑着对他询问,只是总让人感觉那笑容中有几分质疑和威胁的意味。
“咳!小林脾气比你好,比你懂事听话……”
王道长干咳一声,回答着,越发感觉身旁气息森寒。
于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所以我跟他相处愉快也是应该的,但交情这个东西,还是要看志趣相投,有共同话题和认知,就如高山流水,伯牙遇子期,光是性格好也不一定能得到深切的友情嘛!”
“你说不一定。”
风宸呵呵一笑,垂眸瞥了他一眼,淡淡拎出他话中的陷阱。
“我跟你志趣相投吗?”
随后,又接着询问,语气淡然不复方才威胁之意。
他视王道长为友,确是忘年交,但现在不那么确定。
因为就像王道长说的,与赵景林比起来,他脾气实在不算好,谁都会喜欢脾气好的人。
他时而性格暴躁,时而反复无常,报复心极强,也会为了自己的欲望与执念,任性妄为,不讲道理。
他要世界围着他转,而不是改变自己,去适应世界。
此刻审视自己,他才突然觉得,是的,赵景林就应该比他更受人喜爱,得到更多的朋友。
所以,丹阳子应该也是。
风宸看向一旁的赵景林和丹阳子,两人正谈论着将要去的天际酒楼,丹阳子显得有些兴奋。
作为一个从小出家的小道士,他没怎么来过帝都这种大城市,即使因为风宸的安排,来了天京,入驻玉京观,平常也没有离开过紫禁山庄,只是在玉京观里清修。
赵景林也没怎么去过那个作为赵家产业之一的酒楼,但他从家族资料中看到过一些图片和数据化的信息,此时并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倾盘讲述,回答着丹阳子那些问题。
两人,相谈甚欢。
“怎么了吗?”
察觉到风宸的视线,赵景林扭头对他询问。
“没什么,突然觉得没意思。”
风宸收回目光,淡淡回答,随手抛起一枚硬币接住。
以往,太爷爷开始教两人一门新的功课,他会抛一枚硬币,来占卜自己会不会比赵景林学得更快,更好。
但这次,他没有看那个答案,只是将掌心的硬币揣回兜里,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小林脾气虽然好,有时候太无趣了些,论志趣,我确实与你更相投。”
见状,王道长眯了眯眼睛,抬头对风宸道。
这并不是谎言,相比起赵景林那个廉价劳动力,他还是觉得风宸更有意思,能够与他讨论道法与杂学,有许多古灵精怪的奇思妙想,还能……与他一起探讨美女杂志。
与赵景林谈论这些,他只会一脸懵懂和乖巧的点头,无法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就比如,他同样提议,给他洗一次盘子就给五毛钱去买辣条。
赵景林会乖乖给他洗盘子,而风宸,会“绑架”他所有的餐具或者唯一的锅,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饭,然后向他索取赎金,或者高价售卖从自己家打包来的残羹剩饭。
又或者,从他这里顺走什么东西,悄悄丢到徐道姑浴室窗外,并威胁,下次还敢。
别问,问就是都经历过,并且那次的剩饭,还踏马是狗肉,他吃到最后的骨头才发现,当时正在修持一道术法,直接破了他的功。
风宸的手段,从来不会重复,每一次都是船新体验。
当然,王道长并不是受虐狂,风宸的这些奇思异想并不仅仅体现在他的调皮捣蛋上,还有酿酒、手工艺,甚至于两人对美女的探讨。
那时,王道长总是笑话他个小屁孩儿,只会凭空做梦,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也能有见解?
但今天见面,嗯,下山不到三个月,已然不是童子身了。
“我不需要安慰,意识到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也不算很糟糕。”
风宸瞥了王道长一眼,情绪意外的稳定。
“听说你儿子结婚了?”
随后,又对王道长询问。
“什么意思,小川命苦,经不起你折腾。”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还是冲着我来吧!”
王道长防备的看着风宸,有几分紧张。
“我是君子,君子来着。你怎么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儿上,想送他份礼而已。”
风宸一脸受伤的感慨。
“你哪次干坏事不是嚷着自己是君子,君子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尽了。”
王道长呵呵一笑。
“凑!我没信誉了是吗?”
风宸再度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
“或许从来就没有。”
王道长不信他会受到打击,从来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