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大花姐也急忙赶来了,“那什么,革委会的人正往这边来呢!”
大伙一听革委会的都来了,这事是闹开了。
刚刚李四海说的话,他们在院子里也都听到了,想悄悄把事给处理了,这下可不成了,几人都着急了。
这不仅是对魏英华的公开处刑,也是对李四海的,一个男人的屈辱就要暴露在外,面前背后不知有多少人会嘲笑他。
李四海从屋里出来,神情倒比大伙镇静。
“老李哥,事闹开了,革委会的人马上就到了。”顾斌说道,要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我听到了。”李四海闭眼叹了一口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来就来吧,老万媳妇儿,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两个孩子吧,别让他们出来,免得被吓着。”
“好嘞,老李哥你放心!两个孩子暂时也别去上学了,我把他俩带去村里我家吧,在那看不见听不着的,小万家太近了。”庄二娟道,大人的事不关孩子的,她挺心疼孩子的,尤其是大丫,亲爹亲妈都是造了孽的。
“好,谢谢你了老万媳妇儿!”
大花姐道:“他李哥,要不你也去避避吧,这人吧,总有说话不好听的,你别听别看,一晃就过去了昂!”
出了媳妇儿偷人这样的家丑,哪个男人的面上能好看,不得臊的挖个洞把脸藏起来,哪能撑住那么多人看?
她从老家来到这,看了一路比了一路,觉得哪里人都差不多,闲言碎语、争斗攀比、拱火看笑话哪里都少不了,但来的快去的也快,日子久了人就忘了,就去看新的热闹了。
所以,她就想着让李四海回避回避。
可李四海摇摇头道:“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算了吧,反正又不是来找我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遇上事躲了算什么?让人笑两声,不会流血也不会掉肉,让他们看让他们笑去吧,我能抗得住!”
他这一番话,证明他想得很开很透彻,让兄弟们松心不少。
老万竖起大拇指:“行,这才是爷们!”
陆砚泽过去握拳捶了捶李四海肩膀,“哥,你牛逼得很,兄弟挺你!”
顾斌走到另一边也给了两拳头,道:“这种情况虽然兄弟不能为你做什么,但还是那句话,兄弟能为你两肋插刀,这脊梁骨兄弟们必须得给你支起来!”
顾斌一说完,门口又传来连呼带喘的声音,但很有力,“对,我们可是生死兄弟,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众人一看是于峥嵘,然后齐齐指向他,“怎么弄带,从哪跑来的喘得这么狠,体能有待提高啊!”
顾斌嘴角一挑:“呵呵~还能从哪跑来的,葵花地呗,最近这小子忙得很~”
能忙什么?几兄弟心知肚明,忙着谈恋爱呗!
都瞅着他只笑不语,就他那傻样,现下正心情低落的李四海见了,也不觉笑了两下。
于峥嵘扬手颔首致歉:“哥几个别担心,兄弟体能好得很,就是跑急了,抱歉啊,来晚了!”
李四海一摆手:“行了,近日行迹罕见的你都抽空来了,面子是给够大哥了,你的心意大哥明白,大哥不嫌弃!”
看着几个好兄弟,李四海感动得一塌糊涂,吸了吸鼻子感慨道:“昔日一起上战场几个兄弟在我有难的时候都在,真好!兄弟们谢谢了昂!”
李四海、万有福、顾斌、陆砚泽、于峥嵘,他们上过同个战场、趴过同个战壕、吃过同一碗饭,一起枪林弹雨中走来最坚固的五个挚友,相互支撑、相互追赶、相互鞭笞、共同进步,即使将来风雨摇摆他们也会坚定地认为这份友情是最珍贵的!
见他状态很好,大花姐不再多说,跟庄二娟去把孩子送到村里去。
那边革委会的人还有后面跟着的民众就来到了李四海家,询问他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毫不犹豫点头,坦然接受一双双眼睛投来的视线,有同情、有嘲笑、有狭促。
他都昂着头挺直腰背,背后就是强力支撑他的四个兄弟。
魏英华背后没有这样的挚友,连个普通朋友都没有,四处倒是有许多早前被她压制过还有怨气的人,以及义愤填膺,积极响应号召要铲除“黑五类”的民众。
他们冲进去就把无处可藏的魏英华揪了出来,她体重太大了,两边人架不起来,直接拽着胳膊拽着衣服给拖出来的。
魏英华蹬着腿哭嚎,大喊李四海来救她,好歹她也是替他照顾了父母、给他生了儿子的。
可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势所趋,谁叫她赶上疯狂的时候。
李四海别过脸去不看她,等她被拖出门外,拿起扫把开始打扫房间和院子。
陆砚泽来时林早早给他准备了饭菜让带来,知道李四海大概率是没心情吃饭的,但还是给带着了。
目前看他努力振作的样子,这饭是要照常吃的,不然下午去营队他可要没有力气了。
“哥,把桌子收拾一下,我把饭热了摆上,吃饱了好去训练。”
“行!许久没吃你媳妇儿做的饭了,得好好尝尝。”
“哥几个,我急哄哄跑来还没吃饭呢,赏我一双筷子吧!”于峥嵘道。
李四海把扫把往他手里一塞,“说什么赏,想吃就吃,把地扫了,哥去给你拿筷子。”
“我中午也没吃几口,我回家拿几个馒头,过来一起吃吧。”顾斌道。
“那还等什么,麻利去吧!”
几人别管吃没吃过饭最后都在这吃了,还约着找个周六晚上,一起喝个小酒排解排解糟糕的情绪。
魏英华被拖出去后可没饭吃,正在吃“好果子”,被群众绞秃了头发、戴上了高帽、挂上了“破鞋”和女流氓的牌子,绑在空旷处被扇耳光、扔烂菜、砸石头......
起初没被告诉的陆砚香此刻也都知道了,事情闹开后,林早早就告诉她了。
她也出去看了一眼,那场面她看不下去站一下就回来了。
跟林早早聊道:“虽然看着挺不忍心的,但她实在不该,都说当兵不易,是身前不易身后也不易,这不管男女,不管家里人在不在身边,起码都得收好裤腰带,自古奸情都是要出人命的!”
又想起弟妹在老家那会儿,她握起弟妹的手,疼惜道:“军嫂也是不容易的,希望每位军嫂的付出都不会被辜负,早早,要是砚泽他不好好待你,你就跟我说,我大义灭亲我!反正都有侄了。”
此时,从李四海家直接去营队的陆砚泽,感觉后背一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手足抽搐的他“哎~~~”了一声。
一旁的于峥嵘像看智障一样瞅了他一眼,“咋了,触电啦?这路上也没电线呀,装什么鬼!”
陆砚泽往后背四处瞅了瞅,搓搓手臂道:“不是啊兄弟,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于峥嵘也四处看了一下,没什么可疑的,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我多正气凛然的一个人,怎么会做亏心事呢?都注意着点吧,没准是你们做了亏心事,我只是被误伤了。”
“可拉倒吧你,疑神疑鬼的。”
陆砚泽就这么带着一颗不安的心,开始了一下午的操练。
他不知,这个其实叫做血脉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