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大翠在养殖厂食堂做完饭,用饭票打了两盒饭菜,跟同事换了个班先走了。
见她出来,蹲在不远处树底下的戴小军就站起来迎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提着。
“今天我打了两份饭,你留一份吃。”大翠道。
“不了,还是你带回家吧,我回营队吃。”
戴小军折了一根枝叶茂密的树枝举着给身旁的人遮阳,盯着脚下的路,耳朵根红红的。
“大翠,我请的两天假批下来了,明天我进城一趟,后天就跟你回家。”
“没必要去城里一趟的,咱岛上也能买到东西。”
“那哪能一样,头一次见家长,我得表现好点,要是爷爷奶奶还有婶子、弟弟、妹妹看不上我怎么办?还得过我们营长和嫂子那一关呢,不能掉链子。”
“不会掉链子的,不是说好了么,我会帮你的,你把自己什么样的表现出来就好了,我爷爷奶奶看重人品,东西什么的不重要。”
“话是这么说,但礼数也得周全......”
两个人步伐不快不慢走在路上,商议后天见家长细节。
空气中弥散着甜甜的味道,他们沉浸其中,毫无防备。
在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双双突然被人从后锁住了喉,被捂住了嘴巴往后拖进树林里。
戴小军可是在部队里训过的,他瞅准时机做出反抗,绷紧脚尖猛的一抬腿竖劈踢向后面人的面门。
不过被格挡了下来,同时仅有一条胳膊锁住脖子,有空隙他一个肘击下去转身破除了困锁。
但肘击也是没有成功的,他还没有站定对方的攻击紧接着袭来。
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迅猛快速,是个高手,他一时应接不暇,只能防守。
而且还分心,因为大翠也被拖走了,他心里那个着急呀!
一个下蹲往树后一躲,他迅速四顾寻找大翠的身影。
一眼就找到了,她在自己的两点钟方向,背靠一个大石头,原本锁住她脖子的胳膊现在搭在她的肩上。
她神情放松、面色如常,甚至还有点想笑。
哎?不对劲!
被大胆狂徒袭击了,她怎么还会想笑呢?
再往她身后一看,他整个人懵了。
什么情况这是?
在他愣神之际,一记腿鞭扫了来,他慌忙抬起手臂一挡,但这劲太足了,一下将他的大体格子撼倒在地。
打眼一看,揍他的人正笑嘻嘻地看他呢。
戴小军一个鲤鱼打挺麻溜站起,立正敬礼,“营长!”
陆砚泽指了指他,笑道:“你小子!得了,我现在不在职位,别整这一套了。”
而后朝他胸口捣了一拳,“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忙得训练都跟不上了吧,瞧刚才那一架打的,一点都不带劲,丢人了昂!”
戴小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这不遇上营长你了么。”
陆砚泽一脸嫌弃,“可拉倒吧你,别给我拍马屁,你想的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说完下巴一点,看向一边站着的两个女同志。
他注意力不集中,是顾着对象了呗。
被戳穿还被打趣的戴小军小脸通红,看了大翠一眼,又看向后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嫂子好!”
林早早一笑,“你好!来来来,跟我们说说你们俩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也算是见家长,还是在很突然的情况下,戴小军很紧张,但还得好好表现。
林早早拖大翠进树林,拖到一半就体力不支放开了她,然后让她不要吱声,跟她站到一边去看另外两人闹着玩。
大翠见是姐姐,松了一口气白了她一眼后就配合了。
都是自家人,玩玩就玩玩呗。
大翠是不紧张的,他们是正经谈对象,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大家罢了。
那一开始不是还不稳定么,没告诉是省得一大家子为她担心,这不时机成熟,准备要说了么。
现在不过提前两天,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呗。
“姐,姐夫,我们俩之间就是谈对象呗,是我先下手的。”
林早早得意的笑了。
瞧瞧瞧瞧,我当初没说错吧,我这个妹妹就是勇,看准了那是直接一个上呀!
她挤了挤大翠的肩膀,对她挤眉弄眼道:“那什么,姐姐巨好奇的,透露一下整个过程加细节呗!”
大翠拿这个姐姐没办法,就从头讲了。
“我跟他第一次遇见是在盐碱地,那时爷爷在那跟老周校长弄鱼塘,我去给送水送饭......”
一到地方就看见搭的草棚子下面缩着一个人,他是坐在一块木头上,前面发放着一个椅子,手里握着铅笔头趴在椅子面上在写东西。
椅子是周惠芳家的,他们家只有这种低矮的家常小椅子,这人个头大,手长脚长的,趴在这种低矮小椅子上非常不和谐。
尤其是那两条支在椅子两边的腿,远着看,跟个大蚂蚱似的。
大翠不认识这人,看见周惠芳便问她:“这人谁呀?”
周惠芳道:“是部队里的战士,叫戴小军,说是家乡那边也有成片盐碱地,想要学习一下盐碱地改造方法,抄下来寄到家乡去,也是你姐介绍来的,就是我家没有合适的桌椅,让他这么个大个子憋屈了。”
“哦~也是战士呀,还挺有心。”
不是认识的人,简单知道一些情况,大翠就不过多留意了,要去鱼塘边喊爷爷来吃饭。
路过草棚的时候,她无意中瞥了一眼,谁知这人“唰”的一下一伸胳膊,把椅面上的本子盖起来了,把她吓了一跳。
她怔怔地看了他两眼,这人不说话,也不看她,就是在她的注视下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大翠觉得他挺奇怪的,不过,不认识的人她不会主动说话,看两眼就走了。
等她喊过爷爷回来后,再次路过草棚,这次她没有瞥人,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人又那样盖本子了。
大翠就一步三回头的瞄他,见自己走远了,这人又恢复正常继续写字了。
真的很纳闷,又问了周惠芳:“惠芳姐,我刚刚路过那人就这样老盖他本子,他不是在抄册子么,怎么跟干坏事一样还怕人看呀?”
大翠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不是这里有问题吧?”
周惠芳被她逗笑了两声,“呵呵,不是的,他只是有些害臊。”
“害臊?一个大男人他还害什么臊?”
“因为他字丑,怕人看了笑话。”
戴战士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周家三人包括牛爷爷都跟他交流过。
大小伙子没上过学,在队伍里参加扫盲识的字,拿笔杆子的时间比不上他拿枪的时间,字自然写的不好。
尤其是遇到结构复杂些的字,是直接照着样子描下来的,如果没有对比,让他们去认他描的这个字,那得猜上一猜。
但是他真的已经很认真的在写了,就是缺乏很多练字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