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池捕头如此形容狼狈,洛璟年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举杯一口饮尽,池捕头用脏脏的袖子抹了把嘴,“大人,属下调查到了,那处宅子住着的人,叫张涛。
有邻居说,张涛只一位妻子,二人成婚几年,并无孩子,府中下人,邻居也打听过,约莫是有四十几人。”
“张涛,文师爷说买那宅子的人叫张立。”洛璟年反问。
池捕头摆手,“大人,这张伟也好,张涛也好,都不是本名,邻居说他家是做蚕丝生意的,街上有间铺子,还有一间茶叶铺子。
这个张涛有一只商队,往返大周和夜郎,队伍里还雇了很多打手,为了防止路上遭遇劫匪。
后来我去铺子看了,邻居说的两家铺子全都关着门,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
出来的时候,茶叶铺旁边是一家小食肆,见我们砸开门锁进去,食肆老板和周围的邻居就说闲话。
刚好,我出来的时候听见了,就问了一下,食肆老板说这个铺子的张老板,有一个相好的,就住在城南。
他的夫人时常来铺子巡视,所以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个张老板在外面还有个女人,但是因为他夫人特别凶,不敢带回家。
听了这个消息,我就到城南打听。
大人,你猜怎么着?”
洛璟年手捏着茶碗,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他在城南,姓刘。”
池捕头愣住了,“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客栈的小伙计说的,画像上的人,像城南的刘掌柜。”
池捕头想起来了,嘿嘿一笑,“大人您真聪明,没错,他在城南姓刘,那间宅子挂着的就是刘府二字。
我敲了门,开门小厮说,这宅子已经被卖了,府里的人都走了,他留着是等收房子的人来。
他还说,他们老爷姓刘,府里的夫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情人,那是正儿八经的夫人,夫人已经随老爷一起,跟着商队去夜郎了。”
“去夜郎了?”洛璟年激动,腾的站起身。
池捕头被他吓了一哆嗦,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拉着他坐下,“大人你稍安勿躁,若是有他的消息,属下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找啊,还能回来,和您说这么多浪费时间吗。
看大门的小厮说,他家夫人一直想去夜郎看看,老爷一直不同意,说路上危险。
但是这次他们打算搬到其他地方住,宅子也卖了,就答应带着夫人最后一次,去一趟夜郎,以后就不做这生意了。
我去城门处打听过了,根本就没有商队出城,小厮指了商队住的地方,商队的人都在,根本就没有离开。
我也拿画像给他们瞧了,他们说看着像掌柜的,而且商队的人说,他们掌柜的,本名姓张。
但是因为路上会遇到山匪,他们会功夫,也曾对上过,所以每次出发,打的名号都不一样。
他们掌柜的什么姓都有,张啊,刘啊,王啊,都用过,而且这是非常普遍的事情,许多商队都这样。”
“那有打听到人去哪里了吗?”
“商队领队说,他们掌柜的从十日前吧,就突然紧张兮兮的,还专门调了两个功夫最好的跟在身边。
还去了城里最厉害的易容师那做了易容,大概三天前吧,就没有消息了。
大人,这个张立,能从江州顺利逃走,一定十分机警,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危险,他就已经跑了。
是不是这次,也察觉到什么,所以提前跑了?”
洛璟年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十分有可能,这可是个机灵的,池捕头说的不错,当年那么多人都难逃一死,他却能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就跑了。
还一逃这么多年都未被灭口,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说不准有多少暗哨呢,别说要他性命之人了,就是他们来找他,都有可能让他闻风而动,躲藏起来。
昨日着火的张府,只有一位女主人,应该就是他在主屋看见的那个,而这边的刘府,也是人去楼空。
想来这张立,应该是逃掉了。
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洛璟年竟然有些迷茫,这要到哪里去找人呢,他就这么逃了,现在逃过一劫,后边还能不能顺利逃走,谁也不知。
他还去易容,现在洛璟年有些后悔,若是苏郁璃跟着他来了,还能到易容师那,将他易容之后的相貌画出来,找人也方便些。
可现在把苏郁璃接来,也不现实,那么长时间,若人真的被追杀者先一步发现,等苏郁璃到了,那张立只怕都凉透了。
“大人,这里实在太乱了,咱们后面应该怎么办啊?”池捕头见洛璟年一直皱着眉不说话,心里也有些着急。
“你去换身衣裳休息一下,明日去找那个易容师,问问张立是何时易容的,既然是三天前失去消息,刘府的小厮也说,他家掌柜的三天前刚刚离开。
那就应该走不远,我在好好想想,明天问过易容师之后,等等文师爷的消息,在决定下一步。
我始终觉得,张立不会轻易离开鄞州的。”
他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用张立的名字在这里租房隐藏行踪就隐藏了好几年,等到安稳下来,才买了房子和铺子。
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时隔这么多年,他还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危险,一定有不少眼线。
他租房沉寂那些年,只怕也没有闲着,在布置属于他的眼线网。
这里有他多年的谋算和经营,又有属于他的眼线网,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更何况那些人已经找上门,不知道是得到什么消息杀了张府四十多口人,还是因为没有找到人泄愤杀了那么多人,这里应该已经被调查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又容易隐藏,所以,他应该不会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