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杨子凌练剑，玉絜巩固境界，偶尔得兴便指点杨子凌几句，日子也算清闲，但两人心里却不敢松懈，毕竟外边还有个不可预估的危险。
星垂夜坠，华光万里，玉絜收敛气息，看向一旁正抓着一枚七品丹药凝神苦思的少年，“若丹道和剑道二选一，你会选择什么？”
“剑道。”
杨子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着实让玉絜有些吃惊，下意识反问：“为何？”
“你的丹道天赋可不知道比你的剑道妖孽几何？为何要选剑道？”
“丹道固好，我也喜欢，但我选择剑道——丹道固然可以让人敬重，但剑道可以令人敬畏……我这人脾气不好，更喜欢用剑道跟人讲道理。”
“噗嗤——”玉絜被他这牵强的理由逗笑了，“讲道理，剑道确实适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性子的人……”
杨子凌捏着丹药，“是你不了解我。”
玉絜不置可否，换了话题，“看出什么没？”
“三四成吧。”
“三四成？这可是成丹，你竟能看出三四成，啧啧……”玉絜正感叹着，却被杨子凌一句话噎了个无语。
“不是看懂了三四成，是还剩三四成没看懂。”
“……我想吐血。”
杨子凌看着他那宛如便秘的表情，温和地笑了笑，“不用自卑，我丹道天赋好，你说的。”
“……突然，挺想杀人的。”
“淡定。”
“淡定不了！”玉絜两指并拢，一道凌厉的剑气骤然射出，杨子凌见状，心神俱颤，腰身用力拔地而起，堪堪避开剑气。
不远处的冷潭炸开朵朵水花，还有几条肥美的锦鲤也跟着飞上了天，水花落定，一缕青丝飘然落地。
杨子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被切断的发梢，“玉仙师，你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哼——”想他轩……玉絜也算一代世家天骄，何时被人这般调戏逗弄过？
杨子凌也不是要激怒他，见好就收，连忙道歉投降，“错了错了，玉仙师消消气——你看啊，我这人啊，比较容易挨打，不学剑道不行~”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玄灵界可不比下界区区之地，奇花异草仙植无数，你？”
玉絜猛然间忽然想起什么，震惊地站跳身来，“你不会把整套《万物志》都被背下来了吧？”
“这不是常识吗？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欲炼丹先识药，不把药材认全，学什么医？炼什么丹？”
玉絜差点惊掉下巴：“不是？啊？你！你才多大？小孩！你有一千没？”
“三四百岁？怎么了？”
玉絜一溜烟窜了过来，围着杨子凌左三圈右三圈转个不停，仿佛在看什么稀奇。
“妖孽！妖孽啊！唉，若非……我真想收你为徒。”
杨子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我知道玉仙师你很厉害，但……我没有拜师的打算，我身上沾着灾祸因果……不过，若非什么？”
玉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他的意思，“没什么，我可以教你炼丹，但不能传你绝学。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好……”
很多年后，杨子凌挺后悔答应的，但凡多问一句，他就不会与玉絜这位轩辕家的少主结伴同游。
杨子凌身上沾着苏忆桃的因果，而轩辕玉絜又被剑冢轩辕家族所束缚，两人皆深陷泥潭，却又将身份掩藏。
“《万物志》上中下三卷，不算图画，也有三十七万九千多字，你真记清楚了？看见药材分辨得出来吗？”
“可以，不信你考考我？”
“一枝七叶，三千九百年可成花者谁？”
“普陀凌安花。”
“性寒，味甜，可固神魂者几何？”
“花者九十三，草木三百四十一，精髓灵液七种，可需我逐一道出？”
玉絜嘴角一抽，“不用。”数据一点不错，还需要他说一遍？
“……药性温和，与芙蓉半茶相配，可见血封喉者？”
“图若花。”
“……”
抛出了二三十个极其刁钻的问题，玉絜便败下阵来，无论他怎么变着花样问，杨子凌都从善如流，所有答案几乎都是脱口而出，压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
“除了《万物志》这套公开的药典，你还背了什么？”
“《百草劫》《万骨枯》《西域灵物全集》……”杨子凌一口气，把玄灵界内流通的药典都说了个遍。
玉絜听罢倒也淡定了，“能把玄灵界的草木认识个八成，难怪你炼丹这么厉害。天赋诚然妖孽，后天努力也不可忽视。凌道友可知，单单一本《万物志》，就将无数炼丹师拦在门外？”
“炼丹不比治病救人……当今玄灵，能把《万物志》完完整整背下来的炼丹师少之又少，但凡能记清楚，丹道成就至少也是六品！”
“你知道吗？我所知道的炼丹师里，六品炼丹师修为最低的也是玄皇境……你，真是，奇才，妖孽！”
杨子凌笑而不语，“那玉仙师打算教我什么？”
玉絜看见他眼底狡黠的光，忽然笑了，从空间里取出一枚雕刻着云纹的空间戒，“此物给你，报君救命之恩~”
看着面前的空间戒指，杨子凌半晌没有接过，抬头看着玉絜，正色道：“此物贵重，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凌不敢担此重谢。”
玉絜闻言却突然板着脸，不由分说就抓住他的手指，剑气扫过取了一滴血滴在空间戒上，随后直接给他戴上了，“你一个玄境，哪里来的胆子拒绝本仙的东西？”
杨子凌：“……”
玉絜道：“别婆婆妈妈的，给你就拿着，以后悟了大道别忘了我就成。里面的药典、剑谱、功法以及灵器能供你修炼到仙师境，还有不少可攻可守的阵盘宝物。防御类的，我放在一边，你赶紧弄明白怎么用，等会儿出去，别被我的战斗余威给碾死了。”
杨子凌感觉有被冒犯到，但还是轻轻摸了摸雕刻着密密麻麻上古符文的银色戒指，心底的暖意却久久未消，惊喜之情几乎难以抑制。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得激动一阵，毕竟这可是能供他修炼到到仙师的资源啊！
不得不说，这位玉仙师还真是出手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