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约吃饭,她下意识的拒绝。
自从受伤后,两人接触确实比以前多,沈瀚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
正因为这种超出朋友的关心才让她有点慌。
也希望通过明确的态度让沈瀚明白,他们只是朋友。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跑到小区门口堵。
韩女士也在旁边,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韩女士走到面前,拉着她的手望着沈瀚,和蔼可亲的说。
“小沈说过两天要出差一段时间,想在出发前跟你吃饭道别一下。”
“哦。”
事出突然,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普通朋友哪会在出差前特意约会吃饭?
这个意思不言而喻。
心里像突然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喘息沉重。
沈瀚依旧穿着一身黑,站在树荫下,望着她笑。
将手里的包递给韩女士,拿出手机走过去,扯唇一笑。
“走吧,想必位置已经定好了吧。”
沈瀚点头,眼睛像一汪深邃的古井,让人望而生寒。
韩女士站在小区门口笑着送他们离开,车刚启动,她就忍不住冷下脸。
“吃饭就不必了,有话就直说吧。”
沈瀚收回目光落在她耷拉下来的脸上,眼睛微眯,语气平静。
“为什么这么抗拒?不过一顿饭而已,你害怕什么?”
抗拒?
害怕?
她忍不住冷笑,奇怪的望着沈瀚。
“我不是抗拒,只是觉得这段时间我们两个走得太近,况且,你不是也用韩女士在压我?沈瀚,这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如果你没有拒绝,我就不会去找韩阿姨。”
沈瀚理所应当的说。
她诧异,胸口的怒气越升越高。
“你这是什么道理,就算我们是朋友,难道要事事顺从吗?就因为我拒绝,所以你就利用韩女士逼我同意,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以前的沈瀚虽然会说一些无理的话,但至少懂得分寸,从不会强迫和为难。
现在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专制,甚至会不择手段!
沈瀚抬起目光,紧紧盯着她,像狮子盯着猎物一般。
唇角微笑逐渐收起,露出一丝愤怒和嫉妒。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只出现短短几个月,就可以和你如此亲近,而我陪你身边三年,却连一顿饭都要哀求?你告诉我为什么?!”
想起那晚他们有说有笑的画面,他就嫉妒到发狂。
“你在说什么?什么他?”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瀚发怒,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有不想跟你吃饭,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需要适当拉开关系,更不想让你误会!”
“误会什么?”沈瀚追问。“是怕我误会,还是怕他误会?!”
胸口被怒气撞得生疼,沈瀚红眼往前挪进一大步,将人逼进角落。
“我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陪着你,愿意用时间让你忘记他!为什么?明明他伤你那么深,为什么还是喜欢他?我到底哪里不好,哪点比不上他!”
沈瀚双目猩红,愤怒低吼,吓得司机身体一震。
她惊恐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人,双拳死死握紧,咬紧牙,低声呵斥:“停车!”
司机不敢动。
“我让你停车!”
她大声怒吼,司机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下刹车。
所有人身体猛得往前一晃。
沈瀚下意识用胳膊挡在面前,防止她被撞伤。
心里猛得一酸,愤怒过后,深深的无奈涌上心头。
后面响起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利落起身,开门,下车。
沈瀚也快步跟上,司机在急促的喇叭声下慌张的将车开走。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挤满了车,炫亮的尾灯将四周染得通红。
嘈杂的汽笛,滴滴的电车,吵闹的人群,像一记高过一记的重锤,狠狠敲击着混乱的脑子。
手腕忽然一重一疼,脚步在拉扯下不由自主跟着变快。
吃惊的瞪着眼前越走越快的黑色背影,用力挣扎,却撼动不了半分!
直到拐进一个小巷。
背上一疼,眼前一黑,她又被沈瀚死死压在身下。
粗重的喘息在耳边此起彼伏,让她情不自禁缩紧身体,贴紧墙壁,陌生的气息不断侵袭她的鼻腔和神经,甚至敏锐的嗅到一股危险气息!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严肃的问。
沈瀚沉默,只紧紧盯着眼前人。
愤怒之后有一瞬间的懊悔。
明明不是这样!
他不想这样。
“对不起。”
沉默许久,终于轻轻道出一句。
“不该那样对你,我只是太生气了,所以……”
“沈总,知不知道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你刚才真的很无礼!”
她用力挣扎,想推开沈瀚的桎梏,却撼动不了半分。
奇怪,以自己的力气,怎么会推不开他?
“就像现在,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不对,沈瀚当然清楚,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靠她这么近。
怎么舍得让开!
若搁平时,他哪敢如此靠近!
沈瀚眼神复杂的望着眼前人,长长一叹。
“识君,我不懂,明明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那么大的改变,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我到底哪里不好,比不上他?”
“所以是你误会了!”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语调平静的解释。
“虽然很感激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但我们只是朋友,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只能是朋友。这和任何人无关,更不需要这样对比!”
“那他呢?你口口声声说他也是朋友,可你怎么对他的?和他有说有笑,甚至可以做更亲密的事!在你心里,朋友就是这样的?!”
更亲密的事?
心不禁一慌,慌乱解释:“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
沈瀚冷笑:“身为男人,鹿景亭不可能感觉不到我喜欢你,所以在宴会上让人故意将你带走,再引我过去,勾引你,让我看见你们之间的亲密举动,好让我知难而退!这点伎俩,我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就算看清楚,也会不受控制愤怒和嫉妒。
“那不是勾引!”
她目光一凛,严肃且认真。
“是情不自禁,一切皆是你情我愿,我喜欢他,一直都喜欢。所以更不想让他误会!”
沈瀚感觉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胸口,疼得无法呼吸!
眼眶不禁泛酸,有温热的液体缓缓而下。
“你就这么绝情,一点机会都不给?”
毕竟相处几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会不忍心。
但感情的事,必须当断则断。
狠下心,语气决绝。
“我们不合适,你这么优秀,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可再好那也不是你!”
沈瀚骤然转冷,受伤的盯着她。
沉默许久,终于继续说:“你会改变心意的,一定会!”
说完利落后退,转身,黯然离开。
重获自由,双腿害怕的发软,依着墙慢慢靠坐在地。
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的性情怎么说变就变?
失魂落魄走回家,刚坐下手机就响起来。
她吓了一跳,捂着惊慌的胸口盯着上面显示的联系人。
心乱得像被猫抓乱的毛线球。
深呼吸过了好一会才按通键。
“喂。”
“是我。”
电话那头传出鹿景亭温和的声音,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
“嗯,有事吗?”
“没有,就是明天我要出差几天,估计下周回,想提前和你说一下。”
又是出差,怎么这么巧?
“哦,好,那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
“你怎么了?”
鹿景亭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关心的问。
不想让他担心,更怕他误会。
她轻轻一笑,佯装轻松的回答:“没怎么,刚下班回来有点累。还有事吗?”
“没事。”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鹿景亭又问:“你现在在家?”
“嗯。”
“吃饭没?”
“还没呢,韩女士出去了,待会去厨房找找有什么吃的。”
“那你要不先休息一会。”
“怎么了?”
她奇怪的问,为什么突然让她休息?
“我刚好在你家附近,既然韩阿姨不在家,我随便打包点东西给你送去,立马就走。”
在她家附近?
心口莫名一紧,下意识望向墙壁上的时钟。
“你,你在我家附近干嘛?”
“没什么,刚巧路过。”
鹿景亭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抚平此刻慌乱的心情。
鼻头也跟着一酸,抿紧唇脱鞋蜷缩在沙发上。
明明没发生什么,却不知为何特别委屈。
“识君?”
没听见回答,鹿景亭又轻唤一声。
“我在。”
“所以,方便吗?”鹿景亭又问。
“不了吧,我有点累,没胃口,别麻烦了。”
她闷声拒绝,心头涌上无限疲惫,转头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重重叹息。
“你也早点回家,一路顺风。”
说完,果断挂掉电话。
无力靠在沙发上,刚好望着墙壁上老顾的照片,眼泪不停往下掉。
心闷闷的,像被塞进粘稠的液体里,喘息困难。
北市隶县合川镇
宋皓,陆风带着两队人隐藏在镇上最繁华的一条无名街。
今天周六,街上都是来往逛街的人群,街道两旁全部是卖东西的小商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牛仔裤的年轻人,头戴黑色鸭舌帽,弓背,从水果摊,转到干货摊,又跳到卖旁食的铺子。试了闻,闻了试,街边全都尝了遍,分文未掏。
宋皓站在宾馆二楼,斜靠在窗帘边隐藏身影,望着戴帽子的年轻人,勾唇一笑。
“跟个老鼠一样到处乱窜,就不能安分一点?”
张荛忍不住吐槽。
“他是个普通人,也没受过专业训练,害怕很正常,况且,对方身份未知,小心一点总没错。”
“街上人多,万一他跑到角落里,我们看不到,逃跑了怎么办?”
宋皓胸有成竹一笑。
“放心,他又不傻,知道与我们合作更安全,况且就算我们疏忽了,三队同事还在下面呢。”
“是没错,但是他又不是没逃跑过,要不是鹿律师帮忙,不知道还躲在哪里呢。”
这倒是真的。
警方之所以能知晓赵烬的位置,全部要归功于鹿景亭的帮忙。
所以那天他才会出现在警队,还是季队亲自接见。
鹿景亭聪明,有能力,人脉也广,这几年没少协助警队破案。
好用,不要报酬,更不在乎名利,季队当然得给几分面子。
只是他主动牵扯进赵南的案子里,真的仅仅只为热血奉献?
赵南与赵臻惨被杀,赵烬是唯一的目击者,而这唯一的目击者却被鹿景亭找到。
鹿景亭到底想干什么?
“鹿律师呢?”
想到这,宋皓突然问道。
“和陆队在另外一个路口守着呢。”
“和陆风在一起?”
宋皓皱眉疑惑的问。
“嗯,原来是定的跟在我们一队,但不知为何临时改了主意。”
不知为何?
宋皓了然一笑,抬起目光盯着街对面尽头一家不起眼的五金小商铺。
叹息一声:“只要陆风能保证鹿律师的安全,其他事无所谓。”
张荛似懂非懂点头,抿唇站在旁边,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宋队,你,讨厌鹿律师吗?”
“为什么这么问?”
宋皓疑惑挑眉,并没回头。
“鹿律师一直在追顾警官,这事全队都知道。而你和顾警官又是青梅竹马,陆队说你也喜欢顾警官,所以,按道理你们两个情敌,讨厌他理所应当啊。”
张荛一副吃瓜的表情,眼睛亮亮的望着宋皓。
宋皓脸色一沉,低声咒骂:“陆风那个大嘴巴,真是什么都说!”
宋皓脾气温和,全刑警队都知道,所以张荛才敢这么大胆。
“我不讨厌他,反之还有点羡慕。”
“为什么?”
张荛不解,后又像想起什么,赶紧说:“虽然鹿律师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宋队也不差,你可以出身警察世家,老宋队长可是我们分局功勋级人物,对于我们当警察的人来说,可望不可即。”
“可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宋皓反问,声音微微变低。
“这些都是老宋的荣誉和我无关。鹿景亭可是云大风云校友,也是北市杰出青年代表,拥有自己的律所。就算不靠鹿家,他也活得非常精彩。”
“所以,您是自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