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北市一所高档公寓顶楼房间。
江媛刚洗澡换好衣服,正准备重新回到书桌前时,门铃却突兀响起。
“谁?”她没有立即开门,而是谨慎的问。
没人回答。
心蓦得一紧,立即换好衣服小心翼翼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瞅。
门口空荡荡,没有人影的痕迹。
门铃响,绝对是有人按了,但却看不到人。
难道……
江媛猛抽一口气,害怕的跑回房间。
“叮咚——叮咚——”
“咚咚——咚咚——”
门铃混合着猛烈的敲门声,像催命的符咒,一点一点将她包围。
高档公寓都是一梯一户,所以即使闹再大声响,其他人也不会听到。
物业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是谁?
会是谁?
最近接的案子都已经完美解决,况且,所有客户都经过挑选,不会有很极端的人。
难道是?
惊恐的目光落在窗台书桌笔记本上,心狠狠一沉。
她最近查了很多关于千马集团的资料,鹿景亭才打电话让她将资料整理好,明天交到警局。
立马就有人来敲门。
一定是千马集团的人没错了。
这也太猖狂了,大晚上居然上门恐吓!
可见手里的资料有多重要,不行,必须做好防范。
小区楼下,睡不着的鹿景亭望着屏幕上一层一层递减的数字,心里莫名一阵不安和烦躁。
明明再隔几个小时就能拿到文件,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所以才连夜开车过来取。
“叮——”
电梯到达一楼,厚重的门缓缓从中间拉开。
慌张的身影如箭一般冲出来,与他结结实实撞了满怀。
“什么情况?”鹿景亭眉头深皱,紧紧盯着只穿着睡衣拖鞋就跑出来的江媛,严肃的问。
“走,赶紧走!”
江媛恐慌的盯着紧闭的消防通道的门,声音抖得厉害,不管不顾直往大门口冲。
鹿景亭赶紧跟上,顺势脱下西装给江媛披上。
终于到达空旷有监控的区域,江媛才停住,长长喘息,双腿软得厉害,靠着墙缓缓在冰冷的台阶上,身体不受控制颤抖。
鹿景亭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站在旁边,锐利的目光严肃巡视周围。
即使江媛不说,大概也猜出七八分。
“这里太危险,我们先离开!”
“那个人将电脑抢走了!”江媛声音依旧抖得厉害,还带着深深的恐惧。“他们居然能撬开我家的门,横冲直撞抢走电脑,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凶多吉少!”
撬门,抢电脑!
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么猖狂的罪犯。
他们意图如此明显,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我已经报警,警察待会就到,你将情况告诉警方,我们一起解决。”
江媛点头,拉紧身上西装,用力深呼吸。
“千马集团的案子太大了,你确定还要往里蹚?”
“确定。”鹿景亭未加思索回答。“沈瀚那人居心叵测,一直围绕在识君身边,肯定有所图。既然识君已经发现端倪,无论如何我都要配合她查清楚。”
江媛叹息。
“果然只要遇到她的事,你就会失去理智。”
这话倒也没错,但却不是唯一的原因。
鹿景亭在旁边坐下,抬头望着明亮的路灯,恍然一笑。
“其实也不全是,我们做律师是守住法律最甚本的底线,不分好人与坏人,只要他们在法律上不是完全有罪,我们就可以为其辩护。但警察不同,他们的职责除了抓犯人以外,会守护好人,抓住坏人,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你是在找心理平衡?”江媛一下抓住重点,失笑。“难怪你这些年会协助警局破案,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然呢?”
“起初还以为你是为了靠近识君,毕竟,千辛万苦得到她的消息,却忍着不联系,知道她考进警校未来要当警察,才与警局打好关系,方便近水楼台。”
江媛细细分析,两人从大学毕业就合伙开律所,自然了解对方脾气。
近水楼台?
鹿景亭无奈笑道:“原来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病入膏肓的恋爱脑。”
“难道不是?”江媛反问。“也不知是谁扬言要推掉半个月工作跑去瑞洪镇,半个月啊,得损失多少钱。”
“咳咳。”鹿景亭尴尬摸了摸鼻子,脸颊滚烫。“最后不是没去吗?”
江媛但笑不语。
“估计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心情平复后,江媛长叹一声说道。
“应该是。”
两人在此处待了十来分钟,一直紧盯着门口,却未看到任何身影出来。
显然,他们的目的只在电脑。
“从另外一个方面讲,能让对方狗急跳墙就证明方向是对的。”鹿景亭起身拍了拍手。
“是这么个理,但是电脑被抢,资料肯定也会被销毁,那警方抓捕沈瀚的证据可就没了。”
江媛有些颓丧。
“资料可以再收集,但安全最重要,别胡思乱想,此事我来处理。”
市中心人民医院,外科单人病房。
宋皓躺在床上,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才沉声问:“那江小姐没事吧?”
“没事,鹿律师给江小姐换了一个地方住,周围也有我们的人守着,保证安全。”站在床边的张荛乖巧回答。
“真没想到沈瀚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会用这么狠的手段,直接派人上门抢!真是够猖狂。”
“宋队怎么确定是沈瀚?他可是大企业老板,不会傻到犯法吧。”
千马集团在北市名声不小,最近更是频繁上头条,所以张荛也就知道一些。
“呵,以前我也这么想。自从识君给我看了一些资料,才让我彻底认清他的真面目。”
宋皓微微一笑,眼神恍惚,陷入一个星期前的回忆里。
那天他连夜赶到瑞洪镇,到时已是凌晨六点,碰巧遇见要出门跑步的顾识君。
两人没有多说,凭着认识多年的默契,将手里掌握的资料一对,所有事豁然开朗。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宋皓看完文件剑眉皱得死紧,疑惑的问。
顾识君沉默,眼神有些许哀伤。
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从那次他强制向我告白开始。”
“告白?!”宋皓震惊。“他……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当然没有,况且他也打不过我。那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个人性格不可能突然大变,那一瞬间的沈瀚特别陌生,就像一头撕下伪装的野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冷,但一点也不违和,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一切疑问皆是从怀疑开始。
“所以你就暗地里开始查他?”
“嗯,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仿佛消失一般。查过海关记录才知道,他经常往返于A国。”
“A国?”宋皓疑惑。“他是做投资的,经常出差往返国外很正常。”
“但奇怪的是,他每次出国的时间与赵南出国的时间相差没几天,而且目的地都是A国。”
这也太巧合了!
“你的意思是?”
宋皓倒吸口冷气,思绪豁然开朗。
“所以不管赵南交不交出U盘,他都必须死!”
“对。”顾识君长叹一声,语气凝重。“赵南别墅的炸弹,合川县的恐怖炸弹,恐怕都是出自沈瀚之手。”
“可是,在赵南别墅安装炸弹为拖延时间我能理解,合川县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抓到赵烬,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这才是让顾识君害怕的地方。
如果没猜错,那场爆炸争对的不是别人,而是……
心口猛烈一缩,情不自禁倒吸口气。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
“计划?”宋皓诧异的望着她。“什么计划?”
“沈瀚做事谨慎,从不拖泥带水,查了这么久,依旧没找到有利的证据。所以,我想从侧面突破,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侧面突破。
“你想利用感情潜伏到他身边?”宋皓剑眉深皱,严肃的问。
“嗯。像他这样心思深层的人,不会轻易动心,一旦动心也不会轻易放弃。况且,认识这么多年,他就像一头善于伪装的猎豹,潜伏,等待。如果不是因为鹿景亭出现,他也不会心急而露出马脚。”
“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可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
顾识君坚持,不容反驳。
“我与鹿景亭在一起的事,除了你,久久还有小鹿总知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也能更好的骗过沈瀚!只要我能从他身边找到有利证据,就可以将他逮捕!”
“你当沈瀚是傻子吗?”宋皓担忧的声音发紧。“如果沈瀚真有问题,他白手起家并创建了这么大的犯罪关系网,会是很容易对付的人?别傻了。”
“所以才更要这么做!而且,他为什么喜欢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识君道出心里一直困扰的问题。
“我们虽然认识多年,但接触并不多,更谈不了深入了解。他为什么喜欢我?理由是什么?而且仔细回想,最初他看我的眼神就很奇怪,这些都得弄清楚!”
“弄清楚又能如何?难道这些比你性命还重要?查案不是一个人的事,这么大案子,这么危险的嫌疑人,绝不能孤身犯险!”
“宋皓,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顾识君无奈叹息,受伤的说:“你知道的,我当警察一直是为了完成老顾的遗愿,所以即使努力,但从未真正喜欢过。但经过这一年多的成长,我也明白作为警察应该坚守什么。这是我第一个经手的案子,所以我想独立并且好好完成。”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宋皓当然很了解顾识君的脾气。
只要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劝不回。
“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顾识君目光微沉,微微一笑,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温柔倾泻而下。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况且,他可没少查千马集团。”
“这你都知道?”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没见,竟成长的这么快!
“也是赶巧了,他刚好接了一个案子,被告方正是千马集团。”
宋皓挑眉,冷哼:“天网恢恢,看来所有事都集在一起了。”
“宋队……宋队?”
张荛见人不说话,紧张唤了两声。
宋皓从回忆里抽回,长吁口气,恍惚的问:“你说什么?”
“我是问,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现在案子都交给了三队,咱们一队最近可闲了。况且您与鹿律师也熟,咱们要不要着手调查一下?”
“调查什么?”
“江律师的案子啊,入室抢劫,太猖狂了!”
“所以你查的结果是?”
张荛跟了他大半年,脾气还是了解。
能来问,想必也了解的差不多。
“据江律师所说,闯进屋的两个人,个子高,身材魁梧,可我们排查过小区内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下可疑人身影,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又是一个高手。
“而且江律师还说,给门卫打过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我们查过,门卫却说并没有听到电话响,我们也查过值班室电话记录,确实没有江律师的电话记录。”
监控无记录,电话没接通。
“是信号屏蔽器!”
“屏蔽器?这么专业?”张荛震惊。
“现在网购方便,想要买到这些东西并不难。而且那些人手法娴熟,肯定是惯犯,查不到记录正常。”宋皓严肃分析,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伤口突然痒得厉害,伸手正准备抓。
“痒就说明伤口在愈合长新肉,可不能随便抓。”
鹿久久提着饭盒走到病房,故作严肃的说。
张荛一愣,暧昧的小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晃,立即嘿嘿一笑,大声喊:“嫂子好。”
声音洪亮如钟。
吓得鹿久久心“砰砰”跳。
脸颊蓦得一热。
宋皓倒是十分受用,心里暖洋洋的,佯装生气呵斥张荛。
“没规矩,乱叫什么!在医院叫鹿医生,免得落人闲话。”
闲话?
张荛挑眉。
一个心外的医生天天往外科跑,全院都知道的事,还怕说闲话。
鹿久久抿唇微笑,边开饭盒边说:““嫂子”这个称谓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