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范阴森森的声音将他们从梦游中唤醒:“马车都在门外等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赵姑娘上路?”
“是……”几人汗淋淋地垂首。
手才伸出去,却只抓了半片衣袖。
接着衣袖被人一拽,也从指缝溜走了。
赵昔微站在三步开外的距离,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可眉目间却是冷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王范,道:“王公子既然这么有心,又何必让这些肮脏的臭男人来拉我的衣袖?想来,你的一片真心,也不过如此罢了。亏我还差点当了真。”
王范抬眼看了过去。
她站在那里,冷风从窗外进来,吹得她衣袖飞舞。
一缕青丝不知何时散落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白玉般的脸庞。
她的眼神是冷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可笑容却是十分的勾人,在加上细长的眉,弯弯的眼,让人一瞬间就忘记了身在何方。
带着一点冷,一点娇,一点媚,还有的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傲。
让他浑身忽然就像着了火,烧得他三迷五道。
别说是轻轻斥责他了,就是这会子要打他骂他,他也都认了!
王范嘿嘿一笑,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露出谄媚的表情来:“是我该死!你骂得好!嘿嘿,我的小乖乖可真会诱惑人,看来晚上我们几个肯定会很快乐!”
赵昔微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指,长眉一挑:“我们几个?”
王范一脸垂涎状:“是啊,我家里还有几个,都是才从扬州买回来的瘦马,瘦马你知道吗?。”
屋内众人全是一脸震惊。
就连袁氏,也是身形一晃。
徐云娇低呼一声,还没说话就被袁氏扯住了衣袖:“大嫂。”
赵昔微将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那心底最后一丝对亲情的期待,啪嗒,碎了一地。
她自问对得起赵府的人。
可赵府一出事,这两位夫人就是这么不留情面的放弃了她。
心里越冷,那脸上的表情就越明媚。
她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勾了勾,道:“我不知道,还请王公子细细道来。”
“嘿嘿嘿!”王范顿时浮现满脸的淫笑,幽幽地靠近赵昔微,为了表达他的讨好,甚至还特意半弯了腰,以一种仰视的姿态凑了过来。
“就是大户人家养在家里,从小就学习如何服侍男人的妓儿。”
他压低声音,却刚好又能让满屋子的女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我跟你讲啊,今晚你去了,我让她们好好教习教习你,保证让你如鱼得水,欲生欲死,乐不思……”
最后一个“蜀”字还没有说完,“啪”地一个巴掌落下,声音响彻天际!
赵昔微甩手给了王范一个耳光。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屋内的众人也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而那少女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掌,脸上还是带着那样浅淡又冷酷的笑意。
这一掌,从他进门起,她就想打了。
攒到了现在。
无论是怒气还是胆气,还有力气,都是全部升级到了顶点。
是以一掌落下,其威力可谓是地动山摇。
加上王范本就身材单薄,瘦瘦弱弱,不像是个强壮有力的。
他身子一歪,接着双腿一软,竟然直接就扑向了地面。
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弱女子抽得摔了个狗吃屎。
这,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更大!
王范抬起头来,只见半边脸颊已肿得老高,那鼻孔里还挂着两道殷红的鼻血。
看上去狼狈至极,丢脸至极。
“你?你敢打我?”
他坐在地上,用手背用力地抹了抹鼻子,看见一手的血,咬牙问赵昔微。
“是我打的。”
赵昔微扬眉,然后整了整衣袖,姿态优雅地来到王范面前。
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笑看着他:“怎么?不行吗?”
乍一对上她的笑脸,王范脑子又是一抽。
这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能量?
他敢说,自己阅女无数,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有这样的气质。
她那么看着男人,冷冷的、淡淡的,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
就像圣洁的天神,要惩罚所有不听话的世人。
而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愿意跪倒在她脚下,瞻仰她的灼灼风采。
王范越想就越兴奋,甚至连自己脸上的痛也忘了:“行行行!”
这有什么?
不就是一巴掌吗?
越是烈性的女人,驯服起来才越刺激!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忽然衣领一紧。
整个人的脖子已被人勒住了。
赵昔微一手提住他,一个巴掌又扇了下去。
“嘶——”
众人呆呆的抽气声响起。
“啪!”
“啪!”
“啪!”
几个清脆响亮的巴掌,不带任何停顿,如闪电如疾风,对着王范的左右脸,纷纷落下。
她从小在乡野长大,比不得深闺的娇娇女。
那手腕的力气也因为常年打猎砍柴,比平常书生都要劲道几分。
此时怒火被王范激得全部倾巢而出,再加上不再顾及赵府的利益,一心只想着为自己出气。
那巴掌抽得也一个比一个狠。
“如鱼得水?”
“欲生欲死?”
“乐不思蜀?”
每抽一个,她都冷冷地笑问一次。
王范被抽得晕头转向,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是哪个家丁回魂过来,高声惊呼:“保护公子!”
被赵昔微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去。
她牢牢地扣住王范的脖子,冷冷看向那些试图靠过来的家丁,喝道:“你们谁敢过来?谁过来我就掐死他!”
“啊——”袁氏几人都变了脸,忙叫道:“微姐儿,你冷静点!快松手!再下去他会死的!”
“死?”赵昔微又是一声低笑,无比凄凉而讽刺的问道:“两位夫人,刚才王范对我如此羞辱,你们怎么不叫他冷静一点?刚才徐夫人也是这么掐着我,怎么没人担心我会死?我现在不过是自保,你们就担心他会死在我手里?怎么,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赵昔微冷眼扫了一圈众人,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都不由自主地后退着散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