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抢夺别人嫁妆这种事,赵承羽是半点愧色都没有。
论尊卑,她是嫡出,赵昔微是庶出;
论地位,她是贵女,赵昔微是废妃;
况且,要不是赵昔微出嫁时排场太大、嫁妆太多,怎么会导致现在拿不出多余的钱,让她风风光光的办婚宴?
一想到自己一个嫡出的千金小姐,却处处让一个庶出的废妃压了一头,她的心就无法平静。
她当然知道,赵昔微是不可能那么轻易退步的,想要抢夺嫁妆,这无异于虎口夺食一样凶险。
可再凶险她也要抢。
能扣出来一点肉也是胜利。
至于把赵昔微激怒了,忍无可忍真的对自己动手了——那也是稳赚不赔的好事!
虽然被打挺疼的,可只要这一巴掌落下来,那这嫁妆她就是抢定了。
本来嘛,一个废妃,回了娘家也不受人待见,还那么争强好胜,才两天就把嫡母嫡妹全挨个都得罪光了,老夫人就算嘴上再想偏袒,可心里会想?
到时候她趁机向老夫人告一状,再有大夫人出面帮着说上两句,想要搞到一大笔银子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话放出去的一瞬间,赵承羽不但没产生惧怕,反而一挺腰杆又向前站了半步,挑衅意味十足地望着赵昔微,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期待:你不是挺威风的吗?昨天对着燕姐儿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吗?现在对着我,可千万别手软哦!
然而,她这样眼巴巴的等了半刻钟,赵昔微也没有动手。
“想要我动手打你?”赵昔微闲闲地拨弄着花枝,“你还不配。”
和人斗嘛,有很多种手段。
诚然,打耳光是最简单粗暴的,但其实杀伤力并不是最大的。
对上赵承羽这样厚脸皮的人,这点皮肉之痛不但起不到惩戒的效果,反倒是会更加得寸进尺洋洋得意。
以前她回府之时,面对整个赵府的怠慢,她想要保护自己的话,除了一巴掌打过去,没有更多余的选择。
直到后来做了太子妃,在皇宫里见识了真正的权力,她才懂得,真正让人痛苦的,不是被打一巴掌的疼痛、不是被骂一两句的屈辱,而是让对方从心理上产生恐惧。
杀人要诛心,如此才能彻底杜绝被反扑的后患。
既然赵承羽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上门来,为什么不索性拿她试试刀呢?
“妹妹想要分走我的嫁妆,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也有个条件——”她放下花枝,掸了掸衣袖,坐正了身子。
“什么……条件?”赵承羽舔了舔唇,双眼露出兴奋的光芒。
这个野丫头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自己失势了,懂得退步了!
赵昔微含笑望着她:“妹妹可千万想好了,我丑话说在前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向锦绣轻轻使了个眼色,锦绣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她这才又转过头,不紧不慢地道:“妹妹也知道,我向来是个歹毒心肠,对钱财更是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你现在想要我的嫁妆,这可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不过……”
顿了顿,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不过我们到底是姐妹一场,我也不忍心妹妹嫁人时太寒酸,别说妹妹面子上过不去,就是传出去了姐姐我也跟着没脸。所以尽管我十分不情愿,也只能忍痛割舍几两碎银,贴补贴补妹妹了。”
赵承羽听着这样讽刺之言,那怒气又蹭蹭蹭地往头顶直冲,只是银子还没有到手不便发作,只得梗着脖子哼了一哼,道:“你到底想提什么条件?磨磨蹭蹭的又耍什么花招?我也丑话先说在前头,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不再是金尊玉贵的太子妃了,你是一个靠着娘家接济的废妃。”
她自顾自地在赵昔微对面坐了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傲慢:“你也不想想,你进府的时候老夫人是什么态度?后来是什么时候突然转了性,将你心肝儿似的捧在手心的?呵呵……”
她讥诮一笑,语声凉凉,“是江夏王妃到访,送了你一副手串儿之后。这之后,老太太一下子就看你顺眼了,好吃的,好穿的,都舍得赏给你了,你以为她这是真心疼爱你吗?错!这个老太太啊,她眼里只有家族利益,对你好,还不是指望着你嫁得好了,帮扶一下赵府?”
“再后来,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术,居然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说到底还是有个好爹啊……”
联想到自己的爹娘,她脸上的嫉妒之火愈加旺盛。
“赵昔微,要不是有相爷替你做主,你以为你能那么顺利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哈哈,只是好景不长,说到底你就不是个好命的人,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没坐热呢,一转眼就又被废了位份,灰溜溜的又回到了赵府。”
她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实话说了吧,你现在的处境,比我还不如。你要是认清现实,乖乖的把嫁妆让给我,说不定老太太还能念着你点儿好,让你在赵府安安稳稳的住下去。倘若你要是还像从前那样,睚眦必报,闹得府里上下不得安生,你就想想吧,等着你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哎!”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一个被皇家废掉的太子妃,又被娘家赶出家门,这么凄惨的遭遇,光是想想都让人害怕呢!”
说完,就下巴一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着赵昔微发怒。
但只瞥了半眼,双眼立时一瞪。
赵昔微轻抬起衣袖,手指漫不经心地抚着袖口金线密织的绣纹,连正眼也没看她,更不要说为她的话而有什么情绪了。
这个贱人!
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她竟然半点都不在意!
赵承羽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
赵昔微等她再也想不出一个字眼了,这才抬起眼来,冲她明亮一笑:“短短两个月不见,妹妹却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看来还是裴夫人教女有方啊!”
“赵昔微!”赵承羽“唰”地一下霍然站起,“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也配称为夫人?”
她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也没气到赵昔微,可赵昔微只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把她气得面容扭曲,尖声怒吼道,“她是哪门子的夫人!又凭什么做我的娘!赵昔微!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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