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医院是津平市最好的一所医院。
虽然是在急救室的门口,但一条走廊,周边还有不少的诊室,来来往往的病人医生数不胜数。
这好大一出热闹惹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再结合孙子,爷爷,警察,暴力一类的,众人已经将这些事联想了个七七八八。
“真下得去手,据说都打吐血了,还送了急救室。”
“啧啧啧,谁知道呢,这不管,下次就该被打死了。”
“小小年纪摊上这么个爷爷,也是造孽。”
……
景奶奶怔怔的听着旁人的议论,一双眼睛早就被这么多年的经历磨得毫无神采了。
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是护士推着景尘从里面出来,众人立刻忘却刚刚的不快,一伙人全部都冲到景尘的担架床前。
时漫终于将目光从窗外移开,耳朵里零散的窃窃私语从脑中隔绝。
景尘一张小脸惨白,血色全无的瘫着,身上盖着一床明显泛黄的被褥,眉头死死的拧着,像是疼的……
见到这般场景,景姥姥眼睛一眨,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去摸景尘的脸:“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这。”
护士对着守着的人扬了一串单子:“去缴费,把住院手续办了。”
景姥姥连忙接过单子,景行从景姥姥的手中抢过单子:“我去。”说着,景行扭身就走。
景姥爷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哪有钱?你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时漫听着,有些疑惑,景行经常早出晚归的,还以为他已经开始工作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学生。
虽然这学生看起来不像学生。
景行自顾自的走着,全然把景姥爷丢在了后面。
时漫这才想起景行的手机还在她手里,在这个有手机走遍天下的地方,时漫是不觉得景行会随身带银行卡的。
果断的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景行杵在收费窗口前,一直摸自己的裤兜,景姥爷已经从兜里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一叠钱。
收费窗口的护士连头都眉头抬一下,手上动作不停,章盖得砰砰作响:“押金一万……”
零零散散的已经治疗和检查的费用,这一下像是要出两万多,时漫听不分明,只是看着景姥爷似乎有些呆愣。
景姥爷有些惊讶的仰起头:“啊?这么多么?”
护士仰头看了一眼:“支付宝,微信还是银行卡?”
景行一只手压着景姥爷的手,一只手还在自己身上摸索,全然想不起来手机到底放哪里去了?
时漫走上前去,把手机递出去:“在我这。”
景行垂着头一脸的急躁,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了?
只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指尖夹着他有些老旧的黑色全屏手机,突兀又异常的违和。
抬眸看到时漫,景行接过手机,一言不发的解锁打开支付宝。
景姥爷一见,连忙拽着景行的手,不让他把手机递出去:“这是你上大学的钱,不能动,不能动!”
景行面无表情,点出付款码直接推到了玻璃前,护士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机器一扫。
“嘀”
收回手机,短信适时的到来,景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把手机收回裤兜,轻嗤了一声:“大学?我?呵。”
这一声呵,也不知道是给自己的,还是给景姥爷的。
这座城市最大的医院,不少人都在收费玻璃前踌躇,景行不是个例,至少他还能拿出手机扫了码,付了钱。
多的是在窗口前,将身上所有的纸币,手机里所有的余额点的干干净净却还凑不齐那能救命的三三两两的普通人。
哀求也好,潇洒也罢。
从来都是人来人往,无人驻足。
窗户下方的小台子“唰”一声递过来一沓单子,景姥爷指尖微颤,将所有单子一张一张的收好。
“你怎么就不能读大学了?”像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景行听:“你初中成绩多好?全校一二名,你怎么就不能读大学了?”
景行接过景姥爷手里的单子,沉思了一瞬:“好了,姥爷,景尘还在等,我们先过去吧。”
眼看二人又要离开,时漫自知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个……”景行扭身过来:“怎么了?”
“我先回去了,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景行点点头:“行。”也不多留一句话,直接拉着景姥爷就走了。
时漫身上,没钱没手机,什么都没有,好在这城市小,时漫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刚刚坐车过来时,路上的一些标志物。
转身就朝着大门口去了。
她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再去增加景行的烦恼。
别看这一小段路开车就用了个十分钟,这真走起来,花了时漫接近一个小时,这大热的天,走得时漫头昏脑胀的。
一回到家,时漫直接钻进浴室洗了个澡,才堪堪将一身的血和汗洗去了。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时漫对于学校的事倒是丝毫不担心,时安再怎么忽视她,至少这件事上他还算是靠谱。
早早的就让助理来帮时漫办好了转学手续,开学的第一天助理再来打个照面,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景爷爷的事情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反正时漫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过他,也可能是时漫不出门,一直把自己埋在书桌前,整理资料,刷题,赚钱。
景姥姥和景奶奶外加上不良分子们,几个人轮流着去医院照顾景尘,时漫倒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景行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时漫也不关心这些。
她不擅长安慰人,去了医院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呆在家里。
五天后,景尘的右手打着石膏,脸上和身上的淤青还没有消散,脸还有些微的青肿。
时漫刚巧出去买了盒饭,看着景姥姥扶着景尘从巷子里缓缓的走了过来,这巷子小,车一开进来就会堵起,所以一般的黑车或者出租车,都只到巷口就下了。
“咔哒”
时漫收回钥匙,推开门。
“姐姐!”
听见这久违了的声音,时漫有些迫切的转过身去,看到景尘抬起没有受伤的手对着时漫挥,动作幅度大得景姥姥一脸菜色:“你慢点,别扯到伤口了。”
时漫停在原地,等着景尘一步一步的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