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彻底的暗了下来,充斥着觥筹交错的笑声。
景行和时漫都将刚刚的不经意当作没发生,默契的不再提起,景尘跑下凳子,去到客厅的门前按了个什么。
院子里立刻就亮了起来,时漫抬头,看到院子的四周好几盏灯,暖黄色的灯光充斥着整个小院。
让人完全置身在各种烟火气中,温暖异常。
景尘旁边坐着景姥姥,景姥姥不时的就夹菜给时漫,直把时漫的小碗堆满了。
时漫很是拘谨的说着:“姥姥,我吃不完了,谢谢谢谢。”这般厚重的长辈对小辈的关照,时漫招架不住。
尤其很多菜她都不爱吃,但她也硬着头皮吃下去了,但青椒她真的不喜欢。
青椒肉丝她可以吃,但青椒肉丝里面的青椒她确实不行。
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眼见没人注意到,把青椒挑出来,堆在骨碟的废骨头下面。
小心翼翼的长出一口气,轻轻勾了勾唇角,为自己这种不为人知的小动作窃喜。
殊不知这一切早被坐在旁边的景行给全部看在了眼里,景行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这么大了,竟然还挑食。
把碗往时漫的旁边挪了一点:“不吃可以夹给我,别浪费食物。”
时漫:……
被抓包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是还被景行给抓包,时漫有些无语的抿了抿唇,这种吃剩菜的举动太亲昵,她做不到。
只能非常苦闷的把剩下的青椒一股脑的夹到嘴里,像吃药一样的咽了下去,直接嚼都不嚼。
景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把自己的碗又挪了回来,手里拿着瓶易拉罐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他不喜欢喝酒,但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已经不是未成年,都是大人了,不良分子四人组每次聚在一起吃饭,都喜欢一人喝个三两瓶,也不喝多。
景行从始至终就一瓶,有没有剩也不一定,除非他们几个单独喝酒时会有人劝,有长辈在的话,从来就是自己想喝就喝,不喝也没人劝。
时漫的饮料被她抿过一口,但实在是太甜了以后,就一点都没有动过。
景行突然起身去厨房多拿了一个碗过来,舀了一碗鸡汤放到了时漫的面前:“喝点汤。”
时漫弱弱的“哦”了一声,一直吃菜,是真的有点噎。
不良分子四人组虽然嘴上还在胡天侃地,但对两人这略显亲昵的小举动给看得抓心挠肝的痒啊。
笑容不自觉的越来越变态。
景姥姥屡次想要感谢时漫,但碍于罪魁祸首也在饭桌上,一直忍着,只是每次看到景爷爷,就一股子愤怒。
好在几个老人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又是晚上,景奶奶和景爷爷吃了半小碗饭后直接就起身说吃饱了。
几人只对着景奶奶寒暄了几声,又不轻不淡的说了爷爷慢走。
桌子上的气氛好像瞬间就松了不少。
景姥姥终于有了机会,又给时漫夹了块排骨:“小漫啊,上次尘尘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尘尘他……”
小漫?
时漫没有什么小名,大都是被人连名带姓的叫的,就连时安,偶尔叫她漫漫,大都是因为愧疚,因为每次时安叫漫漫的时候,就是时安又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时漫了。
听着这略显亲昵的小名,时漫有些难言的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说着说着,景姥姥竟然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时漫一时手足无措,这会应该要干什么?应该要安慰吧,但是她不会,只能更加仓皇的接过那块排骨,连说了几句谢谢。
景行看出时漫的局促,看了看景姥姥:“姥姥,别说这个了,您要是真想感谢时漫,以后做好吃的,记得给她端一碗过去就是了。”
傅衍嘴皮子利落,立刻帮着讲话:“是啊姥姥,您说谢谢,还不如把时漫喂胖点,你看她瘦成那样。”
这话题怎么这么偏了?
时漫看了一眼傅衍,傅衍立刻嘿嘿一笑。
景姥爷轻轻拍了拍景姥姥的背:“你看你,这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哭什么?小漫对尘尘好,我们要报恩啊,就对小漫也好一点就是了。”
景姥姥擦着眼泪转过身来:“恩,你说得对,小漫这孩子,一个人住,一个人读书,对了,小漫,怎么没看到过你家人啊?你爸爸妈妈呢?这都高三了,还让你转学一个人在这念书啊?”
时漫拿筷子的手顿住,味道颇好的珍馐瞬间味同嚼蜡,她从来不和这里的人说自己的父母,更不说自己的身世,除了在康诚那,她有些负气的说了一句自己是小三女儿外。
再没有多说过半句。
眼见时漫没回答。
饭桌上的气氛冷凝了下来,景行也有些头疼,时漫的身世确实让人好奇,但这会不是让时漫脱口而出的契机。
时漫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不像是会和谁谈心的样子。
景行忙起身给景姥姥倒了杯饮料:“人家一个人住也能考全市第一,姥姥你问这些干什么啊?”
景姥姥也一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接着话茬:“就是就是,小漫可是全市第一呢。”偷偷的看了看时漫,想必是身世比较惨,所以不想说吧?自己怎么就那么多嘴呢?
不良分子四人组眼见气氛不对,立刻又挑起了别的话题,将饭桌的气氛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景姥姥和景姥爷也吃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席,景姥姥似乎觉得时漫可怜,站起身看着时漫:“小漫啊,以后经常来姥姥这吃饭,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时漫已经久久没怎么动筷了,眼见这般寒暄,只得硬着头皮说着:“好。”
但可能不会有下一次了,这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的,哪还会有下一次。
这样像家人一样的亲昵聚餐,对时漫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在时家,时漫除了小时候会和时家人一起吃饭外,上了初中以后,就很少了,有时候是不吃,有时候是自己在外面吃了才回家。
所以这种聚餐,朋友亲人间的侃侃而谈,对时漫来说,实在是太拘束,拘束到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融入进去。
她还是习惯独来独往,什么都自己一个人。
景尘和景行已经是突兀闯入她安谧生活的陌生人了,要是再来几个,时漫不确定自己能否招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