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的第二次北伐更骚。
就在宋军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把李继迁彻底碾成渣渣时,赵光义却因为要急于发动雍熙北伐,硬生生地把西北精锐宋军调回了京城。
李继迁获得了宝贵的苟延残喘之机。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绝对是苦逼青年欢乐多。
打得赢就骚扰一次,打不赢咱再投降归顺也不迟。
所谓打虎不死反为虎伤。
在西北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太宗如岳不群一般为了追求上乘武功(收复燕云十六州,全面超越兄长)挥刀自宫。
雍熙北伐,20万宋军精锐尽出,包括从西北调回来的精锐,甚至有些士卒是从五代时期都开始当兵的老卒。
这一次的北伐,太宗皇帝谋划多年,光民夫都达到百万之众。
东路,中路,西路三路大军分头并进,合围幽州。你好
太宗皇帝以东路军为主力牵制辽国主力,中路军进攻蔚州“河北蔚县”,西路军进攻云州“山西大同”。
先拔掉幽州外围,再围攻幽州。
阵容豪华,汇集了宋初各路名将,可谓将星云集。
曹彬、潘美、杨业、田重进、李继宣、李继隆、米信等名将悉数出动,阵容十分豪华。
然而,辽国立国近百年,国力强盛,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太宗皇帝的谋划是没问题的,想法更是完美的。
但是如果如赌徒一般,把所有的宝都押上,幻想着一劳永逸,一战定乾坤,那就有点想当然了。
幻想着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太宗皇帝押上了全部的“家底”,结果却输的很惨。
赌徒心理害死人!
当作为偏师的中路军、西路军一路高歌猛进,攻城拔寨连战连胜的时候。
由名将曹彬为统帅带领的东路军主力却“罕见”的拉稀了。
从雄县到涿州(河北保定)短短的一百多里地,粮道居然被小股辽兵截断数次之多。
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从雄县到涿州短短的不足150里的距离上,其中有一大半的地盘还属于北宋的领土。
不忍直视。
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上坟,离谱死了。
作为宋初名将的曹彬,其本人的战绩其实也并不算突出,主要的战绩参与灭蜀,其次作为统帅灭南唐。
那个时候的南唐其实已经是风雨飘摇,油尽灯枯,灭南唐的难度也不能算太大。
曹彬在历史上被反复记载最多的一件事仅仅是“不嗜杀”而已。
伯颜灭南宋时,忽必烈也曾这样评价过曹彬,忽必烈就曾说过“昔曹彬不嗜杀平江南,汝当为吾之曹彬可也。”
可见历史上的曹彬并不是以战绩多么突出而闻名的,只是因为其每到一处不乱杀人而被后世津津乐道。
当辽国统帅耶律休哥派兵不断袭扰延缓东路军行军速度,当辽军切断东路军粮道的时候,当曹彬的东路军粮草即将耗尽的时候,辽国主力部队已经悄然抵达现场。
老铁们,这一幕像不像当年霸王从彭城向西攻打函谷关,韩信从赵地中路截断项羽的粮道,迫使项羽不断回去打通生命线……
致使楚军日渐疲惫。
当曹彬被迫和米信率领的东路军一部会合之后,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东路军粮道再次被截断。
岐沟关。
(位于河北省涿州城西南20公里松林店镇岐沟村。)
宋朝又一个耻辱的地方,一场大战,作为统帅的曹彬居然舍弃大军临阵脱逃,致使东路军大败。
若不是中路军及时赶到,田重进、李继隆血战辽军,宋军的损失还要惨重。
而潘美、杨业率领的西路军在得知东路军失败的消息后也开始撤退。
陈家谷。
(山西省宁武县陈家沟附近。)
当作为断后的杨业在阻挡辽军之后,撤退到陈家谷的时候,商量好的接应却没有出现。
杨业苦战之后被俘,绝食三日而亡。
三路大军,东路军惨败,西路军损兵折将,演义中的杨家将死伤惨重。
作为主力兵强马壮的东路军却没有任何战果,只顾着一会往北跑,一会往南跑,然后再往北跑,到最后惨败而归,夏季把来回折腾。
只有中路军安然撤退。
而此战之后,潘美也被演义成了一代奸臣潘仁美。
背负千古骂名。
真实的历史上潘美是支持杨业的,只不过潘美作为太祖的红人,已经过气了。
事实是潘美也顶不住太宗的红人,监军王侁的压力,以至于放了杨业的鸽子。
至此,雍熙北伐彻底失败。
此后,太宗皇帝改变外交政策,从北伐灭辽转变为主动谈判。
可这个时候人家辽国不乐意了。
你想打就打,想谈就谈,怎么啥都是你有理了。
雍熙北伐结束后的同年十二月,宋朝与辽国又发生了两场大战。
第一次是986年的君子馆之战,宋军损失数万人马。
第二次是土磴寨之战,这一次宋朝找回了点颜面,杀敌两千,俘虏五百。
三场惨败,驴车皇帝耗尽了太祖留下来的全部精锐,堪称大宋败家子的存在。
从此以后太宗皇帝虽然嘴上很硬,要励精图治收复燕云十六州。
别当真,好面子罢了。
后世总结出:“北宋缺将,南宋缺相。”是有道理的。
无论是曹彬、潘美、米信还是田重进,又或者李继隆都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才。
之所以造成“北宋缺将”这种局面,这一点倒是跟太宗皇帝没有太大的关系。
太祖皇帝赵匡胤“黄袍加身”,代周自立建立北宋,结合五代十国骄兵悍将拥兵自重的弊端。
为了避免宋朝成为第六代,只能弱化武将的权力。
“杯酒释兵权”,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等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被剥夺兵权,辞职回家养老,从此北宋便没了帅才。
加上乌烟瘴气的西北局势,让太宗皇帝心灰意冷,从此再也没有刚刚即位时候的意气风发。
(或许,慢慢接受平凡的自己也是挺好的。)
从太宗后期开始,朝廷上下包括皇帝在内,都形成了一种风气,俗称鸵鸟政策。
战争是手段,政治才是目的。战争的本质是政治的延续。
三次大战,三场惨败。
彻底耗尽了太宗皇帝的雄心壮志。与其说败于军事,不如说败于政治。
第一次讨伐伐辽,太宗皇帝趁着收复北汉之余威,想乘胜收复后晋石敬瑭割让给辽国的幽云十六州。
在钱不到位的情况下,将士们对此并不上心,消极应战,第一次北伐黯然收场。
七年之后,太宗皇帝准备数年之久,不惜调回胜利在望的西北精锐,倾全国之力再度出兵北伐。
这一次,雄心壮志被曹彬等平庸的将军们蛋碎一地。
惨败于岐沟关,折了演义中的名将杨业。
北宋缺将的短板被展露的淋漓尽致。
事实上,在雍熙北伐之前,满朝文武就对收复燕云十六州没有太大的兴趣。
朝臣们的心思是收复了又如何,关我何事?对我有何好处?还不如在家喝酒撸串,左一个明艳动人,右一个沉鱼落雁,岂不快哉。
什么收复失地,一雪前耻,关我鸟事。
五代时期中原皇帝轮流做,53年13位皇帝,平均在位4年,走马灯似的换皇帝。
大臣们也不傻,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这就是五代时期大部分官员的心理态度。
至于说头铁的,都被拉出去砍了,砍一人送全家。
在这种人人只为自己的环境下,文官们到处鼓吹和平相处的好处,武将也不愿再去拼命。
有好日子不过去玩命,傻子才干这事。
当然这话是不能明说的。
文人嘛,变变花样找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这都是常规操作,这都是基本功。
什么我朝立国不久陛下要施行仁政,不可穷兵黩武。
当以休养生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为重。
至于说收复失地那也应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这种强悍的理由之下,太宗皇帝也只能默许。
“去年今日奉皇华,只为朝廷不为家。殿上一杯天子泣,门前双节国人嗟。”
冯道在接受石敬瑭的命令出使辽国之前写下了这首诗。
或许这就是一个有抱负的文人心酸而又无可奈何的表现吧。
“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
这首诗或许能把冯道的内心思想表达一二。
但,“烈女不更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这种思想根深蒂固。
到了宋朝,欧阳修骂他“不知廉耻”,司马光更怒斥他为“奸臣之尤甚者”。
如果真这样,五代十国合起来七十二年,人人都追随前朝皇帝而去,人早都死光球了。
冯道历任五朝三入中书,居相位二十余年,共服侍10位帝王。
冯道历经:桀燕皇帝刘守光、后唐庄宗李存勖、后唐明宗李嗣源、后唐闵帝李从原、后唐末帝李从珂、后晋高祖石敬瑭、后晋出帝石重贵、辽太宗耶律德光、后汉高祖刘知远、后周太祖郭威十朝。
基本在每朝都受到重用,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十朝元老”。
反过来推,冯道如果真的是个大奸臣,那么五代时期这么多皇帝都敢用他?难道这么多皇帝都是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