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回头看看,我身上的衬衫现在好看吗?”
魏旎单手拉开沾染了血迹的棉袄,露出里面她大婶亲手给她量身定做的花衬衫。
粉色,带着五颜六色的小花花,七彩斑斓的,很是鲜艳夺目。
正符合她这个年纪小姑娘的审美。
却被这女人肆意嘲笑,贬得一文不值。
“昨天你不是还嫌弃它土里土气的吗?”
“那你看,这溅上去的血花像不像正在怒放的梅花?”
“你回头仔细瞅瞅,这梅花是不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呢?”
“嗯?这边好像少了点什么,要不、阿姨你帮我……”
“汪!”
“汪汪!汪汪汪!”
一阵狗吠突然打断了魏旎的话,也顺利拦下了魏旎的脚步。
操!哪来的野狗坏她好事?
嗯?这狗东西看着如此眼熟呢?
柴晓云本来在听见她说起衬衫的时候就开始胆战心惊了,因为她昨天确实嘲笑过她的衣服。
却没想到,这小疯子这么小心眼,一句话就记这么久。
就在她以为那小疯子会扑上来给她一刀时,突然从旁边的小道里窜出一条带斑点的流浪狗,狂叫着就朝她俩的方向狂奔而来。
本来看见疯狗冲过来的时候,她吓得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贴着墙根站立,两只腿却在瑟瑟发抖,抖如筛糠。
她是又疼又怕。
可谁知这狗就像没看见她似的,越过她直奔魏旎那个小疯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她这才发现,这狗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经常在市场内四处翻垃圾桶的那只流浪狗。
她以前扔垃圾的事,曾经遇见,随手扔给它过两次大骨头。
可能这狗是看见她如今有危险,过来报恩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柴晓云心中一喜,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
然后悄摸的趁着那小疯子不注意,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拼命往不远处的市场门口跑去。
赶紧跑!
只要跑到大道上,人一多,她肯定会得救的。
一只狗都知道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只是因为她喂过它两次。
可是魏德胜那个没良心儿的呢,他女儿把她烫成这个样子,还要拿刀砍她。
他都不知道追上来帮她阻拦一下,白瞎她伏低做小陪他这么久了。
突然觉得,找男人还不如养条狗。
等她柴晓云今天逃过此劫,养好伤后,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找这小疯子和齐绾绣报仇雪恨。
今日的折磨和侮辱,她会加倍在齐绾绣身上讨回来的。
路过其中一个路口的时候,前不久刚冲她狂吠过的流浪狗,听到了动静,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刚想故技重施,扑上来吓唬她。
魏旎脚下稍顿,冷冷的瞥了过去。
这畜生居然比人还识时务。
顿时偃旗息鼓,高高扬起的尾巴也瞬间垂了下去,嚣张的咆哮变成了卡在喉咙间的呜咽。
“呜……”
垂下脑袋,只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头顶,爪子悄悄后移。
见她没过去的打算,下一秒,便急不可耐的转身落荒而逃了。
魏旎轻啧一声,啧,你看呀,当你软弱可欺的时候,路边的流浪狗路过都敢冲你狂吠。
可当你拎起菜刀的时候,野狗对上你,也只能落荒而逃。
所以人呀,还是要勇敢的拿起武器,去扞卫自己的权利和利益。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女人居然已经跑出七八米开外了。
眼看着就要跑到大道上去了。
那可不行,这个时间天已经微亮了,市场外面道路两边摆摊的也差不多要开门了,人逐渐也多了起来。
万一有哪个善良的救世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她怎么办呢?
那岂不是坏了她好事。
魏旎连忙快跑几步,一个冲刺刚冲到市场门口,距离柏油路还有三米的距离。
只见一辆红色的跑车飞驰而过,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让人牙酸的剧烈撞击声。
“砰!”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被高高撞起,狠狠跌下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还顺势滚了两圈。
滚到马路对面充满黑色淤泥的下水道口,被垃圾桶挡了下来。
黑色的淤泥里,开出红色的花。
她第一次觉得红色是那么的脏。
她好像记得,那个女人好像叫阿云。
云,第一反应就是纯白无瑕。
可惜,她自甘堕落,所以活该跌进泥里,那漆黑污浊的淤泥才是她的最终归处。
事故就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在魏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道路两边的居民和店家听到动静后,都接二连三的扔下手里的活计赶了出来。
当时路上没几个人,加上事发突然,所以车祸发生的过程除了魏旎,应该也没几个目击者。
那些人赶出来之后,只看见垃圾桶旁边的地上,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人。
浑身血肉模糊的,口吐鲜血,一副濒死的状态。
一辆红色跑车停在距离女人大约十米之处的位置。
车子紧急刹车,在地上摩擦出两道黝黑的刹车印记,从刹车痕迹就可以看出司机有多惊慌失措。
魏旎看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便悄无声息的退回了市场里面,隔了一会儿才出来。
棉袄上被她爹溅到不少血迹,血迹浸染在白色棉袄上,红白分明,格外醒目。
如果不遮掩一下的话,不等混进人群,肯定就会被看热闹的发现不正常。
再说,她手上还有一把沾了血的菜刀。
如果不想被人当成危险分子举报的话,还是稍微捯饬一下再出来。
所以,她拐回去找了个隐蔽角落,先把外套脱了,反过来团成团,塞在了一个废弃箱子里。
沾了血的菜刀也被她事先藏了起来。
这些东西藏起来之后,她顺便就着别人安在屋外的水龙头洗了把脸。
水管在室外,水温比室外温度还要低上几度。
拍打到脸上的时候,瞬间透心凉,心飞扬,正好借着这凉水,缓和一下情绪。
魏旎此时眼神复杂,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不知道该庆幸恶人自有天收,还是该遗憾,刚才只顾着逗弄她了,却没来得及切实的砍她一刀呢。
洗完脸,她又借着玻璃窗的反光整理了下发型和衣服,这才算彻底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