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的客人？
斯旺先是不以为意，随后变得警惕起来。
仆人眉飞色舞：“并且他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为他预留至少30万英镑的份额！”
个人30万英镑！
这数额抵得上皇家舰队一个季度的维持费用，就连财政大臣签字，面对这样的数额也还要犹豫再三......
还是“至少”30万英镑！
“他用什么支付的？”斯旺的第一反应是骗子，“东方人在伦敦......用汇票？支票？”
“不，是白银！两大箱白银！”仆人激动地说，“就像从海盗金库里搬出来的一样！”
英格兰银行已经发行纸币几十年，但国际贸易仍旧使用白银和金币交易。
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白银，足见这个东方人的诚意。
也足见其财力雄厚，说不定是某位亲王。
在股票交易被发明之前，斯旺从没有发现，人类社会中竟然有这样迅速就能够聚拢财富和狂热的途径。
遥远的东方......那个国度对于“金钱权柄”而言，倒也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区域。
如果能够透过他......
葛蕾夫人整理衣裙，缓缓起身，优雅地伸出手。
“带我去见见那位东方贵客。”
......
......
剧院会客室。
柔和的烛光摇曳着，窗外月影婆娑。
秦尚远坐在沙发上，安静地饮茶、等待。
不久前他一口气用现银买下价值2万英镑的股票，并且告知下一次将购买至少30万英镑时，仆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说请等一等，葛蕾夫人可能要见见您。
他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说今夜就连乔治一世也只拿出了5万英镑。
正喝着茶，背后的门忽然开了。
一位穿着华丽礼服裙的优雅贵妇带着笑容，缓缓走了进来。
葛蕾夫人慵懒地坐下身子，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这位东方贵客的第一眼，猛地愣住了。
面前的这位东方贵客，和红月仪式之夜，她在港口上看到的那位“旧天使”......
是如此的相像！
只不过性别不同而已。
同一个人？兄妹？还是天使本就无性？
几乎是下意识地，像是出于对天使的恐惧，斯旺释放了魔灵想要探查对方的气息。
但仅仅刹那间，恢复理智的她便收回了灵探。
秦尚远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没错，这个气息......就是斯旺。
她用自己的情夫威廉·布莱克威尔做了替死鬼。
从进门开始就处于“心流”的他，在上一个瞬间感知到了葛蕾夫人探出的魔灵。
虽然时间很短，但对于逆位骑士来说，足够了。
不过为什么她那瞬间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顾忌的样子？
一瞬之间，双方脑海中思绪万千。
“英语？”葛蕾夫人用英语试探了一句，看看他们是否需要翻译。
“当然。”秦尚远用英语回答。
“感谢您对南海公司的支持，”葛蕾夫人微笑道，“您和我印象中的东方商人一样，阔绰而善良，请问您贵姓？”
“秦。”秦尚远回答。
“秦......”葛蕾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您的家族在您的国家，一定掌握着话语权。”
“不，华夏现在是满人说了算。”秦尚远笑着说。
“东方人果然很谦逊，”葛蕾夫人同样笑着，“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一天之内拿出2万英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开出30万英镑的承诺，甚至连乔治一世陛下都不能。”
“一点小心意而已。”秦尚远摆出华夏阔商的气势。
实际上，这个时期的欧洲普遍都认为大清国的商人很有钱。
毕竟每年都有巨量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商品从大清国运来，相应的，欧洲的白银和黄金也大规模持续地流入大清国。
这种巨额的贸易顺差，光靠欧洲大陆产出的白银还不够填补，欧洲人还需要用美洲产出的白银来对大清国进行支付。
对斯旺来说，尚未发展出自由市场，却掌握着大量白银的大清国，自然是块风水宝地。
“南海公司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葛蕾夫人轻声说。
“股票在之后还会持续增发么？”秦尚远问。
“当然，”葛蕾夫人笑道，“您的30万镑，我们会帮您准备好，到时候您就等着这些财富翻倍吧。”
“才30万？”秦尚远风轻云淡地喝了一口热茶。
“抱歉.....您说什么？”
葛蕾夫人怔了怔。
“只是30万的话，可不够，我准备的，是这个数。”
秦尚远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100万？”
葛蕾夫人皱起眉，他一个人竟然能够投出这么多？
“1000万。”
秦尚远又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得像是白开水。
空气仿佛凝固了。
“抱歉......”
葛蕾夫人以一种怀疑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东方贵客。
“您也许弄错了这个数字的概念，1000万英镑......整个英格兰一年的财政预算也不过是700万英镑。”
“没弄错，我准备了1000万英镑等额的白银，用于购买南海公司的股票。”
秦尚远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他摊了摊手。
“大清国也想赶上世界的潮流，不是么？”
“大清......”葛蕾夫人揣摩着他的用词。
“我也不谦虚了，”秦尚远将茶杯轻轻放下，“我这次来，是奉大清皇帝的敕命，否则我怎么可能撬动这么多白银呢？”
“大清皇帝？”
葛蕾夫人看着这位秦姓贵客的眼睛，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什么破绽。
但她终究没能看出任何的波动。
“是啊，”秦尚远靠着椅背，双手随意地交叉，“不过是秘密行事，大清的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欧洲进行了投资。”
葛蕾夫人心中还有犹疑。
但如果这1000万英镑真能兑现，那么也只能是大清皇帝才能做到的了。
真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啊......
秦尚远脸上表情并不多，他指了指脚边堆砌的六只手提箱。
“这里是价值大概6万镑的白银，”秦尚远说，“当做诚意金，预先支付。”
说罢，他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剩下的九百多万镑，会在之后的一年内分季度兑现，”秦尚远回头，朝葛蕾夫人笑了笑，“合作愉快。”
会客厅的门扉合上。
东方的皇帝这么阔绰？
葛蕾夫人眼中，猩红渐起。
她修长的脖颈上，环绕挂着的畸长手臂缓缓浮现。
一头仿佛铜铸的狰狞猿猴从她的身上跳了下来，它恍若虚影，用飘忽的红瞳恭敬地注视自己的主人。
铜锈爬灵·奥布列。
“跟上这位贵客，看看他到底是谁。”斯旺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