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儿的小将,看见有几个人明显没有那么高涨的热情,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
人一多,就心思各异,人多了想要齐心就不太可能,当下就有人提出异议,“小眼眯,我也听家里人说过,青兰山这山神,邪乎的很!”提出异议的是火烧县剧团戏服的小将,“进去多少人都没活着出来,再说了这深山老林里豺狼虎豹也不少,咱们是革命,可不是去打猎。”
“对呀!对呀!听我老爹说,当年鬼子一个连队扛着长枪大炮都没有剿灭山神,咱们一没有兵,二没有枪,进去喂狼啊!”烧书了小将一脸惊恐地说道。
而另一个小将则道,“我爷爷说,当时为了躲避鬼子扫荡,群众躲进了山林里,各个击破干掉了鬼子。为了怕鬼子报复,所以才以讹传讹,假托山神之言,吓唬小鬼子的,所以才神话了青兰山,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山神。”
无论他们说什么,潜台词很明显,不想参与这破山神的计划。
领头儿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俯视着围坐在他身旁的男男女女,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革命不就是革封建欲孽嘛!而且我们革命群众愚昧无知,我们可是深受*教导,在破的时候同时要立四新,打破他们的封建旧观念,确立革命群众的正确认知。”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领头儿这口才当真了得,确实鼓动人心。以往多是破的多,这一回也立立新。也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脱颖而出。
“谁说我要进山了?”领头儿的重新坐在小方凳上,身体向后一倾,穿着宽大裤子的双腿交叠。放在了课桌上,眼神晦涩不明,闪过一丝精光。
他很爱惜自己生命的。怎么会笨的傻乎乎硬碰硬。
“不进山,你怎么抓山神啊!”众人不解的看着他道。
领头儿的双手抱胸。这屁股下的凳子一摇一摇的,胸有成足道,“我记得关于青兰山的山神在三道坡,咱们只要找个大风吹向三道坡天气里,火攻不就成了。这样管它是神还是野兽统统被烧死,我倒要看看这山神什么样?烧出庐山真面目了,革命群众自然不会在迷信无知了。”
真是个疯狂且大胆的想法,众人闻言纷纷响应了。“这个办法好,放火烧山,没有任何危险。”
那么计策定下来了,问题又来了,“大队长,我们怎么知道风向啊!这万一风向不对,烧着革命群众可就不美了。”
“这个你们放心,咱们久居这里,这些日子的风向正好是东南风,不变的话。明儿我们就能出发。”领头儿的眯起眼睛道。
他放下双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众人道。“明儿正好是星期天,那么现在回去做动员,人多力量大,我们要轰轰烈烈地破山神去,见证历史的时刻,不要让其他人小看了我们。”
“是!队长。”群情激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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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姚湾村风平浪静,安宁的很,晚饭后无论男女老幼都搬着小凳子齐聚在打麦场,政治学习。
好在天气渐暖。不会动着大家了。
刘淑英和连幼梅则抱着妮儿在家,连幼梅背语录那是顶呱呱。倒背如流。
农场对政治上的要求显然要比村里人高的多,对这些革命群众来说。农场可是正规军,所以熟背语录的她就不凑那热闹了。
而刘淑英同志不用说,她所在的单位,政治口号天天挂嘴边,也决定了她的口号、语录绝对过关。
虽然今儿不是聚餐日,但刘淑英担心刘姥爷,一月之期已经到了,老爷子还没有出现,她等不住了。请假也得来,她没由来的总是不安。
打麦场上是坐满了男女老幼可这手里的活计可不少,纳鞋底儿的,夏季将至,这编草鞋的也多起来,还有编筐的……反正手里没闲着。
光弹儿在上面大声地读一句,下面跟着念一句,至于过没过心,真是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你不能说姚湾村的政治学习不积极!俺们积极要求进步,绝对不是落后分子。
“唉……这要是葡萄没有被砍了,现在已经发芽了。”刘淑英坐在石凳上看着光秃秃的架子叹息道,“真是造孽哟!”
“妈妈,您就别长吁短叹了,事情能平安过关就万幸了。别忘了咱们堂屋内悬挂的……”连幼梅垂头朝她小声的嘀咕道。
“是哦!和那些比起来,损失的简直不值得一提。”刘淑英苦笑道,这手里可是一点儿没慢下来,她正在给妮儿编草鞋。
用蒲草编织的,‘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中的蒲草。
蒲草点燃后会散发特殊气味,有很好的驱蚊效果,做成鞋子纯天然、无污染、价格低廉,具有保健作用,透气性强、养脚、护脚、祛脚气等功效,对人体有益无害!
现代化工塑料凉鞋容易产生脚臭的毛病!相比起来还是草鞋要好。
刘淑英编的草鞋不露脚趾和脚后跟的,在乡下夏天杂草丛生,很容易扎着脚。
虽然现在色彩多是绿、灰、蓝,没有其他色彩,对小孩子沉闷了许多,但刘淑英还是对一些蒲草进行了染色,草鞋上编织了一些水波纹,添了一丝活泼在里面。
以刘淑英的手艺,可以色彩斑斓一些,现如今吗?咱还是守规矩的好。
“也不知道姥爷怎么样了,妈妈你说一个月的,这都过了五天了。”连幼梅担心地问道,“姥爷没有给你打电报吗?”
“打了,说是疫情已经控制住了,在稳稳,很快就回来了。”刘淑英宽慰她道。
“对了,你在农场咋样?”刘淑英转移话题道,“我可是听说农场前些日子可不平静。”
“呵呵……现在没事了,风平浪静的。”在自家妈妈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地,简单的说了一下农场。
这世界怎么没有不透风地墙,虽然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李丽红他们吃瘪。就够连幼梅乐上一阵子了,与她站在岸上幸灾乐祸,没有上前落井下石已经是非常厚道了。
“哈哈……”
闺女可以毫无顾忌地笑,当妈的可不能头脑发热,叮咛道,“对小人咱还是小心点儿,小心驶得万年船!”
“知道了!”连幼梅点头道。
“这都快八点了,姚姑爷他们还在学习。”刘淑英挑眉问道。
“一般到九点了。”连幼梅回道,“妈妈和妮儿要是困了,就早些睡觉。”
“好了,天气热了妮儿就能穿了。”刘淑英拿着剪刀修剪了一下手中的草鞋,她接着又道,“那我和妮儿就不等姚姑爷了。”
刘淑英抱着妮儿洗洗睡了,连幼梅则回到东里间的炕上继续等孩子她爸!
当然不是干巴巴的傻等,而是在给姚长海裁剪四角内裤。
农家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家里婆娘一针一线缝制出来或者用脚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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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餐,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村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刘淑英就背妮儿进山了,此时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那红红的火球发出耀眼的光芒,给天空,石屋,大地,镀上了柔和的橘红色。
刘淑英背着妮儿站在高处,回身看向层层梯田,简直美呆了。
春到极致是四月,几声春雷惊醒万物,送走三月绵绵雨,仿佛一夜间,春光乍泄,生机盎然,草长莺飞,乡间皆飞花,桃红李白竟芳菲,柳堤嫩绿丝丝翠,草树吐青盈盈归。
此时乡间春意正浓,大自然迈着有力的脚步冲破料峭继续演绎新一轮春的华美乐章,浓浓的春意在阳光中终于肆意绽放季节的华彩。
“妮儿,我们去找太姥爷。”刘淑英背着妮儿一路疾驰朝森林深处急速掠去。
果然进入暗劲就是不一样,妮儿上一次见识了刘淑英对力道的掌控能力;那么这一次就见识了什么是速度,速度之快甚至无法惊起林间的鸟儿,如一道轻风一闪而过。
“嘎吱……”刘淑英来了个急刹车,而她背后的妮儿可没有安全带,直接被抛了出去。
“啊……”刘淑英身形一个飞转双手堪堪接住了妮儿,‘砰……’失去重心的刘淑英重重的摔落在地。
“妮儿没事吧!”刘淑英坐了起来,抚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妮儿的全身。
妮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真是超速很危险,竹背篓里看来得系上安全带。
说起这个,妮儿赶紧摸摸刘淑英的后背,竹背篓给压扁了,不知道受伤了没。
这些竹子戳一下也是很疼的。
“哦!”刘淑英意味过来后,摇头轻笑道,“姥姥没事,只是妮儿的座椅作废了,得让你爹重新编一个。”
刘淑英把妮儿放在地上,自己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叶子,望着前面黑黑的毒瘴蒙蒙看不清,扩而不散,而这边却没有任何的毒雾。
泾渭分明,简直是如两个世界。
“得,这下又白来了,根本进不去。”刘淑英起身抱起妮儿道。
没有妮儿,刘淑英运功闭气倒是能进去,可进去后却发现如鬼打墙似的原地转圈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