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孩子,读不读书都是一样的,将来还不是要嫁人在家相夫教子。
程皓迟早会娶你的。你把协议签了,将入学名额转让给程皓,等程皓从主星回来后就是上级星球留学生的身份了。
他毕业之后我就为你们操办订婚宴,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程家少夫人了。”书房里,程姨父面容威严地对站在面前的女孩说道。
面对书桌上已经装订好的转让协议书和程姨父的威逼利诱,虞容心中竟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协议书上的落款日期是新历613年6月23日,也就是明天、她18岁成人、程家对她的监护权自动灭失的当天。
难怪这半个月来程姨父突然转了性一般,不再对她诸多挑剔,原来就是等着今天。却又迫不及待地在能拿捏住她的最后一个夜晚露出了本来面目。
虞容心里很清楚,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这是通知不是商量。伸手拿起桌上的协议书,快速扫了几眼,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
‘甲方(虞容)自愿将联合大学保送入学名额无偿转让给乙方(程皓),并同意添加乙方为信托基金受益人。’
原来程家惦记的不仅是去最高学府的就读资格,还包括父母留给她的全部遗产!
纵使这么多年已深知程姨父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白纸黑字地看到他侵占自己的家产、妄图偷走自己的前程,还是再一次刷新了虞容对程家认知的下限。
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面上还不得不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虞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程姨父不悦地看着虞容,“哭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让程皓替你去不是更好么。
你跟程皓青梅竹马还有婚约,等你们以后结了婚,夫妻一体,还分什么你我。你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你的,这都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就是提前了些日子罢了。”
程家同意让她一个孤女嫁进来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还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好似程家给了她什么委屈似的。第四星上多少名门闺秀排着队想要嫁给程皓,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虞容小心地示弱,“不不不,不是……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程姨父会催促我跟程皓这么早完婚……”
“你耳朵塞了驴毛吗?”程姨父呵斥道,“哪个催促你们完婚了?不是说了等程皓毕业回来再给你们订婚吗?”
“可是……”虞容唯唯诺诺地说道:“妈妈曾经跟我讲过,家族信托基金只有与我有血缘以及婚姻关系的人才能添加为共同受益人,我们不结婚的话……协议也是不生效的。”虞容说罢小心地抬头看了程姨父一眼。
程姨父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项条款,当初程家的律师早就提醒过协议书条款的法律风险。
可程家婚约本就是一句空谈,不过信托基金受托方和银行那边他都已经打点过了,只要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五年的功夫程家就能将财产全部转移出来,然后直接悔婚。没想到这丫头鬼精鬼精的,竟然要求履行结婚手续。
又在心里暗骂自己的那个早逝的妻妹,‘鬼心眼可真不少,生怕家产被旁人沾着一点儿,不把遗产存进银行反而弄个什么信托基金,非要等孩子成年后才能启动。不然哪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不过也是枉费心思,虞家后代就剩那死丫头一个了,只要将虞容紧紧捏在手里,迟早都是程家的。’
不过既然被这丫头察觉出来,就不得不在协议书上玩一点文字游戏了,具体的还得等明天与律师重新商讨一番。
总之今天是办不成了,程姨父烦躁地挥了挥手让虞容先回房间去,免得在这碍眼。
看着虞容小心翼翼离去时的瘦弱身影,程姨父心里又开始挑剔起来。
这唯唯诺诺的做派真是上不得台面,让这个死丫头占着未婚妻的名份,已是委屈了程皓,想嫁进程家更是做梦!
虞容有些慌张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小心地将窗帘拉好,确认门锁都已经锁上后,才敢大声喘口气。
这么多年,程姨父死攥着虞家的家产,虽然受信托基金启动条款的限制不能直接动手霸占,可背地里小动作却也不少,频繁与信托基金经理人方代表见面,算盘珠子崩人一脸。
只是她想到了程姨父可能会在信托基金启动后以种种借口从中套现,却没想到居然会无耻到直接将程皓添加为受益人。
程姨父骤然撕破脸,她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计划只能仓促提前了。
半个月前,虞容收到了一封主星联合大学招生办发来的新生拟录取邮件,她将录取通知书的签收地址改成了虞家老宅,防的就是程家这一手。
两年前,程皓明明已经考上了第四星的大学,程家却为他办理了休学,让他先去公司帮忙。虞容就隐约猜测程家可能在惦记她手里的入学资格,果不其然!
她从枕头下摸出那本纸面已经泛黄的笔记本。
一家三口的合照被贴在扉页上,女人一头棕色卷发抱着刚满一岁的孩子坐在椅子上笑容甜美,男人身穿一身护卫队制服抚着妻子的肩膀站在后面,面容俊朗刚毅。
爸爸英年早逝,这是一家三口仅存的一张全家福了。
照片下方是刚劲有力的三个大字‘虞恭宏’。
笔记本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上面记录着他当年去主星求学时的一些见闻,以及工作期间的一些感悟。
虞容一页一页地翻着。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是父亲留给她的临终遗言。
那个时候,父亲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写字时手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需要仔细辨认。
母亲说,那是父亲最后一次住院治疗,他预感到这一次可能回不去家了,又倔强地非要给孩子留下一些话,便强撑着身子半躺在病床上写的。
“容容,你要记得,爸爸永远爱你。”
泪水模糊了双眼,虞容抱着笔记本心中暗暗发誓,‘爸爸你用战功和生命为我换来的一切,我绝不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