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兰月晴的母亲兰虹,值得提一嘴。
兰月晴自幼跟母亲四处漂泊,受了数不清的苦。母亲独自一人,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到六七岁,多么不容易。
母亲病重时对兰月晴说,你不比这世上的任何人轻贱,你要骄傲而坚强地活下去。
母亲去世之后,兰月晴没有一日不思念,也一直像母亲说的那样,骄傲而坚强地走过了人生的最低谷。
严良的经商生涯,是从跟兰月晴的相识开始的。他们一起从一间青楼,一间酒楼,走到了南兴商会的成立。
兰月晴的母亲叫兰虹,彩虹有七种颜色,恰好,南兴商会有七位股东,所以严良为了纪念兰月晴的母亲,为了纪念那个素未谋面的丈母娘,将七彩兰作为商会的商标。
七彩兰,虹兰,兰虹。
那个命运多舛的苦命女子,现如今,她的名字照耀着半个大梁国!支撑着整个大梁的经济!
说回正题。
太后将卷宗交到一位皇子手中,不得不说这一招何其阴狠!她交过去的不是一份卷宗,而是一份猜疑!皇帝对所有儿子的猜疑!
事到如今,卷宗对太后六王爷他们基本没太大用了。他们试了几次,根本抓不到兰月晴。越往后,他们的势力越弱,越抓不到,皇上和严良对她的守护太严密了。
没有兰月晴,只有卷宗,可信度不够,毕竟谁都知道他们跟皇帝的对立关系。想要对皇帝的声誉造成巨大打击,必须同时拥有卷宗和兰月晴。
六王爷的势力越来越弱,自是没本事再威胁皇帝,但那些皇子呢?
皇帝会老的,皇子们会越来越强,直至把皇帝拍在沙滩上。随着他们茁壮成长,将来有一天,他们肯定能威胁到严良兰月晴他们。
皇子要卷宗和兰月晴干嘛?当然也是为了打击皇帝!
儿子为啥要打击老子?那理由可多了去了。
比如,作为一位有机会登上皇位的皇子,他会愿意等个二三十年再登基么?能不能活三十年都不知道。皇帝老爷子声誉一毁,是不是可以劝他早点让位?
皇子们没将卷宗交给皇上,那就说明心里是有小九九的。而这一点,皇上是绝不能接受的。
儿子在那处心积虑地想着算计老子,这算怎么回事?想一想都刺挠。枉费平日那么疼你们,逆子!
这一招更妙的地方在于,拿到卷宗的虽然只有一位皇子,但知道这件事的,可未必就只有一个!
将来如果有人动了兰月晴,一定就是拿着卷宗的那个么?一定就是为了打击皇上么?
显然不一定!
动了兰月晴,皇上肯定震怒,说明哪个兔崽子要出手了啊,要逼老子退位了。放眼一扫,哪个兔崽子最有可能继位?多半就是他干的,弄他!
而实际上,动兰月晴的人,或许真正的目的就在于此呢。
这是一个复杂得不能再复杂的局面,皇上想一想都头疼的局面。
更可恨的是,这阴招是谁给太后出的?皇上从离开寿宴现场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居心叵测,心怀鬼胎,成心挑拨皇室纷争,将大梁搞乱,以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一想,皇上忍不住背脊发凉,似乎寿宴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
……
皇上的突然离去,让众人有些莫名其妙。梁羽清瞧出不对,刚刚太后跟皇上对话的情形,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紧跟着追过去想问问具体情况,然而,皇上只说了一句想一个人待会,将她打发了。
皇上走后,太后开口稳住局面,说皇上稍感不适,先行休息去了,让众人照常吃喝,继续看表演。
严良也觉出不对,表演结束之后并未继续留下吃席,而是陪兰月晴去往偏殿,准备等宴席结束,跟梁羽沐一起出宫。
然而过了没一会,一个太监过来传唤严良,太后召见!
严良听得一惊,兰月晴和叶离秋急得不行,可太后传召,哪容得他们推三阻四。
严良咬了咬牙,只得跟着侍从离去,临行前偷偷将明皇玉饰交给叶离秋,并嘱咐她赶紧去找梁羽清。
跟着太监一路去到慈宁宫,刚一进了正殿,大门就被人砰得关上!
“严良!”太后端坐堂前,声音森冷如冰,“哀家与你虽然初次见面,可你却将我儿一家害得苦不堪言!哀家岂能容你!今日,哀家送你一程!”
说话间,两个大内侍卫从侧面冲出,举着刀,直朝严良飞冲而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一个不会武功之人,怎可能是大内侍卫的对手,只觉眼前一黑,心道一句,完了……
砰!
千钧一发之际,殿门阖然炸开!两个侍卫尚未赶到严良身边,就被惊得愣在原地。
梁羽清神情冰冷,缓缓步入殿中,两个侍卫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全然不知所措。
砰!
她大袖一挥,殿门再次重重合上!下一刻,她从发髻上取下两根凤钗,出手如电!冷光一闪,两个侍卫眉心中钗,两眼圆瞪,一声不吭瘫倒在地。
太后面无惧色,目光冷厉依旧,森然道:“梁羽清,你好大的胆子!”
梁羽清脚步不停,缓缓走到太后跟前,狞声道:“国运初始好转,你偏要在此时扰乱父皇心神,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你却偏要祸起萧墙!
六王晋王此次为何不来贺寿?你一边挑拨父皇与皇子间的关系,一边唆使那二人起兵谋反!将来你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没脸见列祖列宗的是你父皇!他什么都告诉你,他干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我这么多年扶持我儿子孙儿,不是因为有野心,而是为他们谋条生路!!
我大儿子被你父皇害死了,我就剩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你父皇绝不会放过他们!我只是在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二人厉目相视,气势勃发,名义上虽说是祖孙俩,却好似生死仇敌。
片刻之后,梁羽清怒甩衣袖,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见状,严良赶忙跟在了后面。
“严良!”太后又突然开口。
严良脚步一停,回身望去,目光冷峻。
“你记住了,你害了我儿,你和兰月晴也不得安宁!你将她看好了,将来一定会有人对她动手的!你们一辈子也休想安宁!!”太后厉声吼道。
严良听得心火大炽,脸色阴沉到极致。
他缓缓转身,朝太后走去,到了跟前,俯身凑近她面前,一字一句小声说道:“放心,不管是谁,若敢动我的女人,下场只有死!只要今日出了这慈宁宫,我谁都不怕!”
说罢,他再不停留,转身跟着梁羽清愤然离去。
太后怔在那里,双目惊愕,久久失神,望着严良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梁羽清……今日你救了严良……也断送了大梁江山……”
梁羽清出了慈宁宫大门,一群大内侍卫已然候在那里。她抬手一挥,冷声说道:“刚才有歹徒行刺,太后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给我封了慈宁宫,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