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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晚吹了太久凉风,一室人在王初暖的咳嗽声中醒来,李黎黎爬到她的床上,轻拍她绯红的脸颊,轻声唤道:“暖暖,起来喝口水,我们去校医室看看。”

王初暖睁开干涩酸痛的眼睛,缓慢的坐起身,接过李黎黎送来的水杯,将杯中温水喝下。听话的起床洗漱,换衣,跟着她们到校医医务室看病,拿药,吃药。

跟着她们去上课,嗓子发痒,就捂住嘴,趴到桌下咳嗽,猛灌自己水,把不适感压下去。

跟着她们去食堂吃午饭,打饭阿姨问她吃什么,她一脸迷茫的看着阿姨,仿佛她讲的是她听不懂的外语,身后的涂茜指了几道她平时爱吃的菜。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跟着涂茜到篮球社,开始没什么事的社团工作。

这一天,王初暖都很乖,乖到没有任何存在感!

王初暖坐在篮球馆的长椅上,盯着前方不知道什么地方,程浩到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看的方向,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到江林?”

一天没变的平淡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嘴巴微微张开又闭上,王初暖微微歪头,视线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又恢复平淡无波,不哭不笑不嗔不怒,无欲无求的模样。

程浩看她一眼,道:“你们……吵架了?”

王初暖没有回应。

涂茜过来把程浩拉走,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频频回头看她。

社团活动进行到一半,王初暖说去上个厕所,却一直没再回去,不知道怎得,她离开学校,到了校南门,穿过枯黄柳树群,来到江边。

气温骤降,天气寒凉,天色已暗,路灯点亮,微风拂起,柳枝飘摇。

下午六点多的江边已经没几人闲逛,王初暖坐在石阶上,看远处水波粼粼,上游的枯叶残枝随波逐流,漂浮而下,不用考虑方向,不用在乎前方是激流还是坦荡,只需跟着水流走,它会带它去到合适的地方。

王初暖站起身,向台阶下走去,那里有一根断枝被江边水草拦住了去路。她在草丛里捡起树枝,伸到水中,把它推开,让它能自由前行。当断枝的一角依依不舍地离开水草,王初暖不禁在想,是水草阻了它的路,还是它想留在此处,她给它的那个助力,是它想要的吗?

想着想着,一时竟蹲坐在水边,入了神。

寂静的江边,岁月静好,使得306宿舍更是一团糟,见王初暖许久未归,打电话也不接,她便赶回宿舍,才发现王初暖今天一天都没带手机,还装在昨天的包里,她拿出一看,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和消息,是王初阳打来的。回拨过去,告知他王初暖不见踪影的事。

王初阳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他联系了江林,昨晚她说,她要去找江林,可是江林那里也没有人,几人都焦急了起来。涂茜又联系李黎黎和唐青,她们叫上各自男友。李黎黎急的哭着对苏航说:“你先别管她怎么了,她今天状态很不好,我怕她出什么事,你们快去找她啊!”说完便撂下电话,先去她常去的几个地方寻找。

王初暖拿着树枝搅动着面前平静无波的水面,听着潺潺水声,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暖暖……王初暖……”

王初暖慢慢转身回头,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在看清来人后,又决堤而出。手中的树枝落入水中,缓缓向下游溜去。

来人在台阶之上,蹲下身,向她伸出手,小心翼翼道:“暖暖,你先上来,好吗?”

王初暖伸出左手去,想要触摸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指尖刚被握住,仿若被火灼烧般,她猛地抽出来,用右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前,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眼泪也跟着滴落。

刚感受到的冰凉触感,又突然消失,那双大手往前一抓却抓了个空,他颤抖着握紧了拳,收回手,温声道:“暖暖,回去吧,我……他们都很担心你,你的朋友,在四处找你。”

闻言,王初暖睫毛微颤,眉毛微抬,她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踏上台阶,慢慢地走回学校。

在路上遇到李黎黎,被抱了个满怀。

李黎黎啜泣道:“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她反复确认王初暖无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一米之外的人,她冲上前去,拽着他的衣领,凶狠道:“江林!你对暖暖做了什么?她都一天没讲话了,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讲过,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赶上来的苏航,把李黎黎拉开,李黎黎扑进他的怀里,止不住的哭泣。

江林的状态本就不好,被李黎黎这么一凶一吼,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看向王初暖的背影,艰难开口道:“暖暖,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你可以相信我吗?”

“你不是说过,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好好沟通,你看看我,你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江林长大后的每一滴泪都是为王初暖而流。

以前,他在人前是绝对不会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现在,他完全顾不得那些,他只想眼中的人能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王初暖早已泪流满面,她想告诉他,她没有怪他,相信他,可是那一幕挥之不去,就跟多年前的那一幕一样,只要触及他就会想起。她紧握着拳头,指甲陷阱肉里,已经结痂的伤口,被她按压的又裂开出血。她紧咬着下唇,不让呜咽声流出。

江林强忍着不适,寒冷的风也吹不散他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他上前两步,想要触摸那单薄的身影,又怕她抗拒,只得停在一掌之遥,他喘着粗气道:“暖暖,你……”他闭上眼,无法触摸的手微微发颤,深呼吸,睁开眼,害怕、忧惧溢满心中,艰难地问出:“还会,爱我吗?”

两人的泪几乎同时落下。

见江林不见,江森猜到他会来找王初暖,赶到这里,就见到江林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上前扶住,斥责道:“身体还没好,你乱跑什么!?!”

见到江林那不争气的样子,江森叹了口气,看向王初暖,道:“小暖,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受了什么刺激。昨晚有人在江林酒里下了药,他到现在身体还没好,不管有什么不对,你不关心他就算了,但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你没看到他快倒下了吗?”叹息声慢慢变成了斥责声,江森也为江林感到不值。

江林拉住江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不要责备王初暖,她已经很难受了。

王初暖终是受不住,丢下几人,跑回宿舍,把自己蒙到被子里,无声流泪。

那一晚,不知她想了什么,想了多久,第二日一早,她仿佛被换了芯子,变得活泼开朗。

早上七点,王初暖自然醒来,挨个叫醒三人,问她们早餐要吃什么,然后带着写好的小纸条去食堂。她给自己买了皮蛋瘦肉粥和水晶虾饺,只是那粥极淡,虾饺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买好其他人的早餐,王初暖抱在怀里捂着温,在路上碰到认识的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远远地,程浩跑过来,担忧地问道:“暖暖,你昨天怎么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王初暖微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她摊开一臂,转了一圈,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看。”

程浩表情怪怪地看着他,少顷,才笑道:“没事就好,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王初暖把怀里的包子、豆浆、油条展示给他看,道:“我吃过了,这是给黎黎她们买的,不跟你讲了,我怕它们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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