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去取钱的人做了很好的防护,一根毛都没有露出来,警方根本就追踪不到对方。
陈意白调出严亦铭和潭奇的资料,这俩人都是年纪轻轻就有了很高成就的人,一个金牌律师,一个心外科医生。
“他们有很多共通点,比如年龄相似,比如……他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陈意白指了指俩人的籍贯,“看,长平村,那是偏远的大山,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很少有人能从大山里出来。”
“像他们俩个这样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与他们在同一时间离开大山的还有一个人——曾浩然,他酷爱赛车,就是一个有钱的混混。”
“这个人堪称上阳市一大毒瘤,生活糜烂,与前面那俩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他进局子跟回家似的,但也只是小打小闹,送进去关几天,赔点钱,出来还是照犯。”
“是个刺头儿,不过……这家伙好像有人在保他,所以才这么嚣张。”
后头有人,这句话完全是在说警方队伍里有保护伞了。
“呵!”黎元冷笑一声,“论嚣张,还没人能比过我。”
谢林沉思两秒,问:“这个曾浩然,现在是失联状态吗?”
陈意白点头,道:“他早在三天前就出省了,联系不到,我定位他手机的位置就在他家,根本找不到他本人在哪里。”
黎元皱了皱眉:“他该不会是第一个死者吧?”毕竟三天前人就已经不见了。
陈意白一脸爱莫能助,道:“要不,老大你去用人格魅力征服一下温阑,让他告诉你?”
黎元抬手往这小子的脑袋上重重一拍:“臭小子皮痒了是吧,敢拿我寻开心了啊。”
陈意白委屈地揉了揉头:“我投降,我投降,就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你怎么还打人啊。”
黎元:“我是你的监护人,四舍五入就是你爹,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
陈意白:“我成年了。”
黎元:“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陈意白:“打人犯法。”
黎元:“乖,这不叫打,这叫做教育,是爸爸对你的爱。”
这不是爱,是伤害。
陈意白:“……”这爱太沉重了,我能不能不要?谢林靠在桌沿听着两人斗嘴聊闲,目光看着审讯室里的温阑若有所思。
单向玻璃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但谢林却总觉得对面的温阑不经意的一瞥,能看到自己,似乎在故意向自己传达着什么深意。
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重的执念呢?
这样想着,谢林轻敲了几下耳麦,沉声开口:“程韶,能听到我说话吗?”声音温润沉静,显出一股胸有成竹般的沉稳,让人不自觉信服。
程韶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无聊得抠指甲的温阑,回道:“能听见。”
谢林:“我们换一种方式问他吧。”
等到耳麦里谢林的声音消失,程韶抬起头凝望着温阑,半晌后开口:“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温阑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坐正了身子,眉眼弯弯:“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
很多年前的一个夏日,蝉鸣聒噪,盛阳高照,世界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到处蒸腾着热气。
天水街在城市的边沿处,人们欢声笑语地交谈,今晚他们要聚会,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时间在等待中快速划过,卖水果的、卖卤食的、卖糖果饼干的……人们收了摊聚集在一幢复式小洋楼里,桌上摆着各种的酒水。
他们交换着眼神,喝着小酒,聊着小天,热闹得很。
“叮铃~叮铃~”卖花的姑娘带着歉意的笑容走进,口中一个劲儿地说着来迟的话。
众人起哄着要她喝酒,女孩无奈自罚三杯才被放过,聚会未过一半时,“啪!”的一声,突然停电了。
整个世界都裹进了黑暗里,大家手忙脚乱地找蜡烛,有人却目带凶光,所有人看向了卖花的姑娘。
天水街的人比邻而居,已经都十分熟悉了,而卖花姑娘却是两个月前刚搬来的。
女孩温和亲切,柔弱好欺,是犯罪分子最爱下手的一类人,而天水街的人他们不是人,连眼睛都要长在女孩的身上了,他们以罪恶为生,比豺狼还要凶狠。
女孩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行走的羊肉,这场聚会其实是只针对她的一场鸿门宴。
黑暗中的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周身突变地气氛,她行走在豺狼之间,脚步一转上了楼。
下面的人早已按耐不住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以及尖利的爪牙,他们各怀心思,游走在黑暗之中享受着杀人的快感。
五岁的小石头躲在阁楼上冷冷看着这一切,乌黑的眸子里有恐惧,有麻木,直到女孩向他伸出手,很认真地问:“跟我走吗?”
小石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将手放进了女孩的手里,俩人手牵着手,飞快地跑出小洋楼,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舌。
他们头也不回地冲向黑暗的平原,以及未知的未来。
天水街里隐藏的往事被一场大火掀开,再也无法掩藏,封进水泥墙里的尸体、强奸、杀人、毒品、家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
女人在街外站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脚跨了进去,洁白的裙摆在空中飘扬,像一只误入暗黑森林的白蝴蝶。
高跟鞋踩过地板,发出“嗒嗒”的声音,女人目标明确,推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她一直走到复式小洋楼的阁楼,那里放置着一只大浴缸,里面坐着一个被麻绳死死勒住的男人。
女人蹲下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解下男人被蒙住眼的黑布,露出了他的全脸,这正是黎元他们要找的第三人——曾浩然。
女人说:“温阑叫我来看你。”
曾浩然身子一颤,睁开紧闭的双眼,他想说些什么,但嘴被堵住,根本开不了口。
女人自顾自地说:“你应该听过很多恶有恶报的话,并且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你的恶报来了。”
女人笑了笑,轻声问:“你期不期待?”
她轻声细语,如同情人之间的耳语呢喃,在这副情境下,却诡异得有些恐怖。
曾浩然开始拼命挣扎,但他越挣扎,绳子就勒得越紧,几乎要陷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