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回头,只感受到一阵寒意袭来,却是很快就被一个强大的怀抱包围,踏实又温暖。
熟悉的气息令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唔!”耳边传来强忍痛的一声闷哼,紧接着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阿思惊恐回头,是修麟炀!
“你怎么来了?”阿思惊了。
“我担心你。”他说,眉心紧蹙,脸『色』并不好看。
他在林外依稀听到了狼叫,他担心她有危险,就来了。
阿思绕到修麟炀身侧,往他背后看了一眼,只见他后背有三道长长的爪印,鲜血淋漓!
而方才袭击他的那只狼此刻已是倒在了不远处。
它被修麟炀的内力击飞,撞在了树上,背脊直接断了。
她方才抓了狈,却是忽略了之前驮着狈的那匹狼,那狼绕到了她的身后,就像方才被她打下树的那匹狼一样!
若是修麟炀没有及时赶到……
一股寒意自脚底蹿起,袭遍全身。
手中的狈忽热剧烈挣扎起来,其余的狼就在这时一拥而上。
却听修麟炀一声怒喝,“滚!!”
凝着内力的声音震耳欲聋,惊得夜宿枝头的鸟儿纷纷蹿起。
最先冲上来的几只狼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方才能站稳,其余的,已是不敢再上。
狈也不敢再挣扎,在阿思的手里抖得厉害。
一双眼看着阿思,楚楚可怜。
阿思沉了眉,手下力道一紧,掐断了狈的脖子。
这东西,太过狡猾,留着无疑是个祸害!
将狈的尸体往狼群里一扔,阿思再也顾不得其他,忙扶着修麟炀。
“你怎么样?”
修麟炀摇了摇头,深情款款的看着阿思,“你没事就好。”
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涩,连着鼻尖也微微泛酸,阿思一把背起修麟炀,快步往林子外走去。
大叔也慌忙跟上,而狼群却是被修麟炀给震慑到,再也不敢跟上来了。
出了林子,远远的就见大娘打着灯笼在山路口等着。
见到阿思背着修麟炀回来,当下大惊,“怎么了这是?”
阿思顾不上说话,只飞快的往西屋走,大叔应道,“被狼给抓了!”
“哎呦!这么严重?怎么会遇到了狼啊?你都干啥去了?”
“快别说了,我去拿『药』去!”
靠打猎为生的,家中自然备着各类伤『药』。
没多久大叔便拿了『药』来。
阿思正在替修麟炀清理伤口。
只见他洁白的背肌上,三道血红的爪印触目惊心!
修麟炀趴在床上,脑袋埋在双臂之中,阿思接过大叔给的『药』,细心替他上『药』。
但『药』粉撒在那伤口上时,他背后的肌肉便是一跳一跳的,显然是痛得厉害。
偏偏他一声不吭。
阿思看着心里难受,蹙眉道,“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修麟炀依旧埋着头,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
终于,包扎好了,大娘端了一碗『药』进来,“丫头,这是你大叔从前从镇上买来的方子,每次受了伤就会喝一碗,让你夫君也喝一碗吧!”
阿思忙起身接过,转头看了修麟炀一眼,就见后者正从双臂间偷偷抬眼来看她。
略显无奈的冲着大娘道,“大娘,不是与你说过了,我与他不是夫妻。”
“眼下就算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你可不知道,这小子耳朵灵得很,非说山上有狼叫,你会有危险,死活都要往林子里去,我是拦都拦不住啊!你说他要不是这么紧张你,又怎么会那么巧的救了你一命呢!”大娘说着,拉了拉阿思的衣角,凑近了些,“那些话本里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都是以身相许的,你看那小子这么紧张你,看得你比他自个儿的『性』命都重要,嫁给他不会有错的!”
“……”阿思有些怀疑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修麟炀是不是给大娘吃了什么『迷』魂丹了,竟一个劲的帮着修麟炀说好话!
可,看得她比他自个儿的『性』命都重要,这是修麟炀从前就会做的事儿。
无端的又想起落崖前他将她护在身上,阿思的心口陡然一跳,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好了好了,赶紧把『药』给他喝了,明儿一早你大叔就会去山下请大夫来,你也别太着急了。”
大娘说着,便出了门去。
阿思微微叹息一声,方才转身,上前抚了修麟炀坐起,“来,慢点。”
修麟炀自始自终都皱着眉,看来背后是疼得不轻。
阿思吹了吹碗里的『药』,这才送到修麟炀嘴边。
可修麟炀却不张嘴,看了眼『药』,又看向阿思。
被他看得有些心慌,阿思皱了眉,“怎么了?”
“我听得懂。”他道,没头没脑的一句,阿思有些懵,“什么听得懂?”
“大娘说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阿思一愣,“你懂什么叫以身相许?”
修麟炀点头,“以身相许就是你要嫁给我,一直一直陪着我,一生一世都跟我在一起!”
他一脸真挚,双眸如同染着炙热的火焰,令阿思不敢在与之对视,慌忙别开了脸去。
“你不嫁给我我就不喝『药』!”修麟炀也转开了脸,气鼓鼓的。
阿思可不惯他,起身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喝就不喝,伤的是你又不是我!爱喝不喝!”说完这话便出去了。
夜已深,月『色』下,院子里如同覆上了一层银霜,格外安静。
阿思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感受到心脏那快速的跳动。
砰砰,砰砰。
似乎下一秒就会跳出来一般。
方才,她差一点就答应了!
答应嫁给修麟炀!
可,多么可笑啊!
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从他身旁逃离,如今他虽是心智不全,可他到底还是修麟炀啊!
他迟早会回到他的淮南王府,会去将他的心上人捧在心尖上。
他最在意的,最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深吸了一口气,微凉浸润心肺。
阿思,冷静一点,就算爱,也绝不要三人行!
过了许久,阿思才重新回了屋。
修麟炀背对着床外,似乎已经睡了。
桌上的『药』碗丝毫没动。
他果然是说到做到。
叹息一声,阿思在桌边坐下,趴在桌上闭上了眼。
只是今夜,注定失眠。
第二日一早,阿思便被一阵窸窣声吵醒。
睁开眼,就见修麟炀下了床,正在穿衣。
“你做什么?”受了伤不好好休息,还要『乱』跑不成?
却见修麟炀很是傲娇的瞥了阿思一眼,“大叔说带我去山下找大夫!”
“不行!”阿思皱了眉,“太危险了。”
狱血教的人很可能就在山下到处找他!
修麟炀冷哼,“比狼还危险吗?”说罢,也不理会阿思,径自出了门去。
这家伙!
阿思追了出去,就见修麟炀已是坐在了一辆独轮车上,大叔正要推车出门。
“不许去!”阿思上前拦了车,一双眼瞪着修麟炀,恶狠狠的,“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前日是怎么被追杀的,他都忘了?
若不是束风等人及时赶到,她们前日就横尸街头了!
修麟炀撇开了脸去,不看阿思,显然还是因为昨夜的事儿与她置气呢!
“丫头!”一旁,大娘迎了上来,“你放心,上下就是一个小村子,村里有个郎中对这种外伤很是拿手,让他看看,不会有事的。若遇到人,就说是你大叔的儿子,反正村里的人对我们也不熟,不知道我跟你大叔到底有几个儿子!”
“是啊,我瞧着这小子的身后不错,也没人伤得了他,你就放心吧,大叔保证,安全将人给你带回来!”
闻言,阿思这才犹豫了。
若上下当真只是个小村子,那道的确没事儿,狱血教的人不可能会预料到他们会出现在村子里。
于是点了点头,让开了路,“那,路上小心。”
修麟炀仍是保持着转开了脸的动作,没有搭理阿思。
大叔倒是笑着应了声,推了修麟炀就走了。
一旁,大娘忍不住问道,“闹别扭了?”
阿思摇了摇头,“没有。”
“大娘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来了,你还瞒我呢?”
大娘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惹得阿思有些无奈,“是闹了点小别扭。”
“既然是小别扭,就别放心上。我瞧着那小子稀罕你得紧,舍不得生你的气,你回头做点好吃的骗骗他就成了。”
阿思苦笑,“我不会做吃的。”
顶尖杀手阿思,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什么都会,就是不会下厨。
除了用火烤熟就行的。
大娘一拍胸脯,“大娘教你,走!”
于是,阿思跟着大娘在厨房里学了一天的甜蛋花。
到了傍晚时分,听到‘咕噜咕噜’的车轱辘声,大娘笑道,“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阿思也跟着一笑,端着一碗甜蛋花便迎了出来,却见门外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而修麟炀正由一名妙龄女子搀扶着下车。
“林哥哥,你慢一点,小心。”
连着大娘也是一愣,“这是?”
“这是杨大夫家的闺女,见儿子伤了背,特意驾了马车送咱们。”大叔将独轮车停到一旁,冲着大娘眨了眨眼。
修麟炀倒也客气,下了车便冲着那女子一笑,“有劳姑娘了。”
那女子瞬间便红了脸,“不客气的,林哥哥你受了伤,我理应照顾你。”
“砰!”
一声巨响,厨房的门被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