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息以为韩凛是要和她说白天她作的妖。但是没有。韩凛一开口就是让她吓个半死的消息：“上次跟你说，要领养一个孩子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慕止息道：“嗯……目前还没想好。可以再给我一段时间吗？”
韩凛点了点头，说：“没想好……便没想好罢。”
？慕止息不明白他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最近……你过得怎么样？”韩凛说，目光投向窗外。
慕止息觉得他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说。他俩是夫妻，她过的怎么样他不知道吗？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准不知道。
“还可以。”慕止息温婉贤淑答。多一句都不说。多说多错。
面对韩凛，她都总结出了一套经验，那就是能不说话绝对要装哑巴。因为当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说什么话他都能挑出刺来。
慕止息能感觉到，韩凛现在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再像是她刚来的时候，韩凛对齐暖暖的态度了。比起之前那种漠不关心、疏离淡然的态度，现在韩凛对她的态度中，更夹杂了一种很特殊的情绪。
那就是厌恶。
没错，深深地厌恶，莫名的看不惯。这点慕止息还是知道的。当年她还身为齐玉曼的时候，韩凛对她就是这种感觉。
而在几十年后，成为齐暖暖的她，再次深切的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慕止息真的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会惹韩凛生气的事，可是她也能理解。毕竟讨厌的就是她这么一个人嘛，她穿越到了哪个身体里都讨厌她。
这还真是……掩盖不住的尴尬。
不论她怎么掩饰都讨厌她。
韩凛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直了直身子，身体稍微动了下。
一看他这个动作，慕止息本能的就紧张。因为她觉出了韩凛的紧张。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因而恐惧。
“你最近……变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韩凛的判断一向准确，自他成年之后，更是鲜少有判断失误的机会。
慕止息的心就一提。
“哪里变了？”她语气自如地问，毫不显示出丝毫的掩饰与心虚。
“很多地方，都变了。”韩凛说：“不过……这样的改变，也不是坏事。”
“……嗯。”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慕止息的心里已经缓缓地松下一口气。不是坏事，不是坏事是么？那就好。
“也许是我，以前从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你。”韩凛犹豫了半晌，说：“……没有想过。”
慕止息心说你这话该跟齐暖暖说而不是跟我说。她一直在等你这句话。但是她没说别的，而是说：“没关系，我心甘情愿的。”
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敢露本性了，全篇模仿齐暖暖。
韩凛的身子一滞，然后慢慢地看向她：“……现在还……一直都，心甘情愿的吗？”
“是啊。”她微笑道，没错啊，一直都心甘情愿的呢，齐暖暖。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次的事……我也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才这么做的，这样才能解释齐暖暖这段日子以来的反常。
都是为了你啊。怕你操心怕你难过。想要让你更多的注意到我。
但是这些话慕止息都没有说出口。韩凛是个聪明人，很多话不用她亲自开口，韩凛满能知道她要表达些什么含义的。
齐暖暖很多时候就是话太多了。喋喋不休地、尽可能的和韩凛说自己的爱。
也不想想，他这么聪明，能让你说的他自己能不知道？
很多时候，男人没有表示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不在意。
他不在意你的爱。
韩凛此刻听到慕止息的表白后，却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靠到后面的沙发背上，神色缓和下来：“暖暖。我……”
慕止息等了他半天，也没等到下文。
？
慕止息觉得韩凛纯粹是在跟她浪费时间。这个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到了这个时候，她想他肯定是有什么无比重要、且要十分郑重说出口的话要告诉她，但显然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这样，不妨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慕止息回他这样一句话，然后在韩凛缓慢的点了下头之后，她走上了楼梯。
走到楼梯顶的时候，她回头去望，见韩凛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微微低垂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止息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她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但是苦于没有一个突破口。
魏明若和霍越终于还是结婚了，两人的婚礼没有请很多的人参加，只是在教堂小小的办了一下，请了韩凛和慕止息两人参加。还有双方的父母。
毕竟名正言顺的婚礼已经举办过一次了，而且那次还闹得各种不欢而散。
于是这次索性就请了最重要的人来见证。
慕止息见到了霍越的父母，一看都是老实人，家里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也很好相处。
家里怎么着也算是中产阶级了，虽说比不上魏家的地位，但是怎么也不算是会委屈人的家庭。
何况结婚后又不和父母住。
这样想来，也挺好。慕止息看他父母都是开明的人，便也放心了。
什么时候她真成了这俩家伙的长辈，还要处处操心。
婚礼办完后，慕止息回到家中，又开始了想着法的查下个世界人物的过程。
之前过的太匆忙，只查了最重要人物的名字，尽管她觉着查了别人也没什么用。但是现在有空嘛，就又叫李助理查了在那个世界她认识的其他人。
还真查着了几个人！
可是，都是些没什么关系的人物。尽管她把人物的资料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遍，可是那些人现在的人生轨迹，都和主角还没什么交集。他们的个人资料中也没有丝毫的诡异或者是亮点。
慕止息想起了一个人。虽说查出了他应该也不能查出些别的什么。但是，他在那个世界中，算是慕止息经历里比较重要的一个人。
慕止息打电话给李助理：“再帮我查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莫久衡。”
……
晚上，当慕止息接到助理资料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
她快速看完了资料。
然后——把资料重重往旁边一放，整个人仰躺在床上。
虽说不喜莫久衡对她无礼，但是好歹也是带了她很久的师父，她的心情是：就当做两不亏欠吧。
但是当她看到资料的同时，就想起了她师父曾经跟她说过的，他的过往。
结果真是真的。
现下查到莫久衡的资料，其中同名同姓的人排除掉，慕止息找到了那个人。
该说是，那个孩子。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被人贩子拐卖，打的遍体鳞伤后一个人逃出来，被警方送到了孤儿院。
但是从资料上得知，孤儿院的院长……有喜欢男童的癖好。长相不错的男孩子，在那里会遭到什么待遇她真的不敢想。
慕止息突然明白，莫久衡为什么不肯跟她说被送到孤儿院之后发生的事了。
她的指尖在颤抖。她重又拿起了那页纸，反复看了好几遍。
韩凛回家的时候，见齐暖暖待在门口等他。他有些意外，将脱下的外套轻轻放在齐暖暖的手里，问：“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怎么下楼了？”
其实以往齐暖暖也经常待在门口等他下班回家，但是自从魏家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就再没等过了。而实际上，韩凛只注意到了这段时间里的她。以往的齐暖暖是什么样儿，他仔细想来，竟然都不记得了。
“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慕止息张口就说。
韩凛愣了一下，身子一定，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等了好久后才说：“……我以为，你会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慕止息在想着别的东西，没有多想他这句话：“我想清楚了。我这个岁数，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会很危险。还不如领养一个别家的孩子。”
韩凛听她这么说，也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
慕止息没打算瞒住韩凛她真正的意图。虽说李助理现在看上去是她的人，可是齐暖暖在这个家，说实在的没一个真正是她的心腹。
韩凛不关心，不代表他不会知道。现在没暴露，以后，她查过“莫久衡”这个名字的事情也一定会被他知道。
所以不能找别的理由隐瞒。
“我以前有个朋友。”慕止息缓缓开口，跟他解释：“好久没联系了。前些日子得知……她已经过世了。”
“她有个儿子，被人贩子拐卖。以因为是我幼时比较重要的朋友，就找人查了查。发现……那孩子现在在孤儿院里。”
“你想要领养他？”韩凛一下知道了她的意图。
“可以吗？”慕止息试探性地问。不可以的话，她就想办法把莫久衡弄出来。给他找个好人家。总之继续把人留在孤儿院里受苦，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她还是做不到。
世界说了她可以改变少数人的人生，何况，她此行来就是来改变世界的。她的任务一直都是这个。
可是托付给别人她也不放心，这个中人际关系实在是复杂，想来想去，还是在韩凛家比较放心。
如果齐暖暖回来后不满意，再领养一个就是了。不妨碍莫久衡在他们家。
韩凛看着她，说：“可以。”
“谢谢你。”慕止息笑了，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我说过了，你不用再对我说谢。”韩凛说。目中闪着微光。如同星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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