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管家笑着去安排了。
元锦意伸个懒腰,慢慢站起来,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推开窗户,一片绿油油的竹林映入眼帘,层层叠叠的竹海在微风中飘荡,些许枯黄的竹叶翻飞着掉落在地。
一眼望去,元锦意身处的院子刚好置身在山谷中,耳边是清脆动人的鸟鸣,花香袭人。
馥郁的青草气息清洗着她脸上的疲倦。
吃过饭,元锦意由毛管事带着去田间地头转悠了一圈。
小岭庄水田不多,主要以果树为主,漫山遍野的果树都开出了白色的小花,风一吹过,混合的花香浓郁的有些过分。
山清水秀,元锦意在前世都很难见到这么富有灵气的山野了。
靠近龙脉的果然是好地方。
在小岭庄稍微转悠了一圈,元锦意回到自己院子,开始准备起需要的东西来。
屋子里,毛管事拎着一个铁盒子走进来,恭维的说道。
“三小姐,您要的工具,侯爷前两日就送来了,您瞧瞧有没有缺的?”
毛管事有些许好奇,但是却不能询问。
元锦意从桌子前走过来,打开铁盒子看了一眼。
毛管事毕恭毕敬,搞得自己面色十分严肃。
“还有一些老农和擅长种树的果农都在庄子里候着呢。
您什么时候需要就告诉小的。”
“好。”元锦意拿起一把加厚的刀片,微微点头。
基本上都齐全了,开工吧。
元锦意被元尚书厌恶,送到城郊庄子自生自灭的消息在梁安城不胫而走。
裴明舟收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彼时他刚练完武,跟自家母亲吃早饭。
长公主砰的一声放下手里的碗筷,面色凝重的看向传消息的婢女。
“本宫还以为元尚书是个好父亲呢。”
锦意有什么错,送她去庄子做什么?
“奴婢不知,三小姐已经被元大人送走好几日了。”婢女知道长公主不是对她发火,大着胆子继续回禀。
这还是她老子娘出去采买时,听到的消息呢。
裴明舟心底有一丝急切,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长公主开口道。
“母亲,您...您要不去问问元世伯?”
锦意本身就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把她送走?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听说你前两日许晖被打了?是你干的?”
长公主眼神意味不明,乌黑的眸子异常好奇的扫过自家儿子。
裴明舟嘴边微微发紧,眼底闪了闪,假装皱紧眉眼,疑惑的看向自己母亲。
“不该吗?母亲,谁让他打三妹妹的主意。
不是您说要把三妹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吗?”
许晖害的三妹妹被罚跪,名声尽毁,没把他打残算他手下留情。
长公主见他这么理直气壮,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可我也没让你去打人啊,许晖是你皇祖母的侄孙,小心你皇祖母找你算账。”
裴明舟黑眉飞扬,一身清贵之气,看着英武不凡,淡然的说道。
“放心吧,母亲,我套着麻袋打的,他没看见。”
看把你能的!?
长公主嘴皮一掀,想说些个什么,又止住了。
.....
真是她的好大儿啊。
长公主看了看桌上的珍馐,顿时胃口全无。
她仔细看了一眼裴明舟红润的健康的面色,心底升起一股欣喜。
“等我空了就去问问。
母亲瞧着你最近身子骨好了不少,运势也不错,过些日子你父亲回来他也放心了。”
裴明舟点头,扬起一抹明朗的笑容,“有劳母亲关心,孩儿的确好多了。”
自从有了三妹妹的符纸,他是吃嘛嘛香,干嘛嘛顺。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三两口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准备吃完去外面溜达一圈,再探听一下锦意的消息。
“咳咳咳....”不知是不是他吃的太快,一颗饭粒呛到喉咙里,裴明舟剧烈咳嗽起来。
长公主赶紧给他抚背顺气,轻蹙眉头。
“慢些吃,家里没人跟你抢。”
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慢些。
裴明舟好不容易把米粒咳出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赶紧摆摆手,“没事,咳咳,母亲。”
“孩儿吃好了,先出去了。”
裴明舟对长公主笑笑,起身往外走去。
“好,你出去注意安.....”
长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裴明舟被门口小孩儿都能跨过去的门槛给绊倒,身形直接往前猛地扑去,险些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身形。
“.....全。”
长公主吐出最后一个字,面色奇怪。
她连忙起身,有些惊慌,“舟儿,还好吧?”
裴明舟拍拍衣服,摸着后脑勺回望门槛,一脸微妙。
好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母亲,可能是意外。”
裴明舟强装镇定,淡然的回答。
长公主拧眉,是吗?
屋顶上,一只黑猫姿势优雅的蹲着,它圆溜溜的眼睛纯澈晶莹,好奇的舔了舔嘴角。
一只贱兮兮的奶牛猫从它背后走来,突然朝它偷袭过来。
“喵呜!!!”
黑猫被吓得不轻,发出一声惨叫,往半空一跳,四肢张开作惊吓状,身躯落在瓦片上。
几张松动的瓦片在他滑溜的动作中,猛地往院子中飞去。
“母亲小心。”裴明舟察觉空中飞来的黑物,拉着长公主往旁边躲闪。
砰砰砰!!
几张瓦片砸在院子里,发出一声声响动,但有两张瓦片在空中撞击,抛物线倏尔转了个弯,朝着裴明舟砸去。
“嘶~”裴明舟捂着后脑勺,一脸哀怨。
一张瓦片砸到他脑袋后又砸在他脚下,碎成无数片。
“舟儿!”
长公主睁大眼睛,担忧的看向裴明舟,心底咯噔一下。
若刚才她还庆幸的话,现在就是肯定了。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快去请大夫。”长公主惊呼一声,害怕极了。
梁安城的风言风语元锦意不知道,裴明舟受伤她也不知道。
她此刻正一心扑在嫁接技术上,早出晚归,穿的跟寻常百姓一样素净,浑身上下除了耳朵上的银丁香,半点首饰都找不出来。
可不同于在侯府的拘束和繁重规矩,在庄子里,元锦意除了特定需要早起的时候,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也不需要拜见任何人,也不管任何规矩。
在庄子里待了几天,进进出出,翻山下田,这里的佃户也都知道了元锦意的身份,只是元彻下了封口令,这些人在嫁接术研究出来前,一概不许外出。
每月的吃穿用度,元府都包了,她们也没什么意见。
元锦意也是从毛管事嘴里得知,前往小岭庄的路被元彻派人给封了。
相当于小岭庄现在只进不出。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头顶的太阳也越发炽烈,趁着日头尚早,元锦意在半山腰的果树上忙碌着。
她踩着一根粗壮的树枝,手里拿着刀片,把需要嫁接的枝干削开,选取合适的位置,把蜜果的枝丫粘合好,然后用透气的丝绸缠在一起。
没错,是丝绸,没有塑料薄膜,元锦意只能拿昂贵的丝绸来尝试。
元锦意全神贯注的缠绕丝绸,毫无大家小姐的气势。
远远望去,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哪里冒出来的村姑呢。
等她缠好两根枝干,看着腰间的丝绸,又快用完了。
丝绸昂贵,她必须要想办法找到替代的东西出来,不然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
元锦意又换了根树,准备继续嫁接。
风铃在元锦意树下守着,手里拿着一根弹弓,瞄准了树上停留的鸟雀。
“三小姐,活了,活了。”不远处,一个年轻果农一边跑一边叫,脸上欣喜异常,冲元锦意使劲挥手。
“咻!”风铃手中的石头慢了此人一步,鸟雀被他的叫声惊飞,她的石子扑了空,连个毛没有沾到。
年轻人的叫声粗犷豪放,一语惊山林。
“啊!”毫无防备的元锦意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刀片失误,朝她虎口削去。
刀片划拉出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直冒。
元锦意痛的皱眉,小脸扭曲。
“小姐!”风铃眼神震颤,一把撑着树枝跃上树枝,将元锦意捞了下来。
年轻果农跑到两人面前,看到元锦意手上的鲜血,脸色一白。
他好像明白是刚才自己太激动,吓到了元锦意,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连声赔礼道歉。
“对..对不起,三小姐。”
“对不起。小的...小的...”年轻果农手足无措,一张黝黑的脸吓得比元锦意还白。
“嘶!”元锦意痛的呲牙,对年轻果农摇摇头,“没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
风铃撕下一块自己的衣袍,赶紧包住伤口,冲果农喝道,“别傻站着了,快去叫大夫来。”
她家小姐的手何其娇嫩,这么长一个口子,她看着都心惊。
“哦哦!”年轻果农恍然大悟,转身大步朝半山腰的庄子跑去。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庄子奔去,愧疚不已。
“大夫,大夫,快去叫大夫,三小姐受伤了。”
年轻果农一边跑一边叫,洪亮的大嗓门让在地里干活的佃户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三小姐受伤了?”
“走走走,快去看看三小姐需不需要帮忙。”
“孩他娘,快走啊。”
一群佃户慌张的丢下手里工具,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