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猫的形态趴在屋顶的白予,猫耳朵随着远处卸货的码头工人的嘿哟嘿哟的号子,一抖一抖。
在一抖一抖的不止是他的耳朵,还有他的心。
对于这种抖动,白予实在太过熟悉了。
第一次抖动,应该是在瓶山的碧桃女观,那个小女孩遭遇危机,白予打算无视的时候。
“不,不对,第一次应该是在那个荒宅,遇到纹鸢的时候,那个时候,草莽英雄的命图就已经在我身上了。”
“不,还是不对,真正的一次,应该是我选择谋杀中年人,而不是逃跑。”
白予连续的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往后,这样的情况还发生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代表了机遇,也代表了危险,有的大,有的小。
面对这些伴随着危险的机遇,白予不能退缩,无法退缩,更不想退缩。
时至今日,他和命图的关系已经是人在引领命图。
多数的时候,他成功了,但是他也死过,还不止一次。
几天前,白予已经预感到有暗流在逼近自己,而此时此刻,心中那种剧烈的抖动,抓着他不让他离开的巨力,只意味着一件事。
大的,要来了。
“又是那个分身的手段吗?我现在竟然不但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期待,甚至很是愉悦。”
白予对自己的情绪都感觉到诧异。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惊险的事情竟然会感到莫名的愉悦。
“不会是被那个二傻子给感染了吧,不会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这还有个潜伏期?”
白予心中喃喃道。
所谓的二傻子,当然是世祖分身“喜”,那个喜欢哈哈大笑,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放水的男人。
“呃,时间不早了,回去钻被窝了。”
说着,白予从屋顶下来,梆一身闷响,一听就是实心的。
次日早上,太阳都晒猫屁股了,白予刚睁眼,正准备去叫醒其他人,突然,遥远天空中虚空飞来两根锁链,径直的缠住了白予的两猫爪子,白予瞬间变身,锁链也随之,变得的更大,白予试图破坏这锁链,却没想到根本无法破坏。
“禁物。”白予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大的吗。”
这时,其他人也被这动静吵醒,就在她们眼前,白予被远处天空中飞来的锁链,在一瞬之间扯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时间到转回清晨时分。
上早班的工人们,准备过早然后去上工的时候,发现了广场中间,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柱,木柱上绑着一个死人,一个全身血淋淋,唯独一张脸干净,嘴里被塞着丝袜的女人。
许多工人认出了这个女人,她就是金玄宁,那天与他们一同在街上抗议,走在队伍最前列,为她的同乡鸣冤,不惜得罪权势滔天的白予,为那些冲动人担下罪名的人。
她死了,死得极其凄惨。
如果不是木柱上写着“谁敢放她下来,便是同样的下场”这句话,他们早已经上去为她收尸了。
现在,却只能干看着,只敢干看着。
过了好一阵,人越聚越多,许多原本不认识金玄宁的人,听周围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她的事迹,也是无比的感动,心中激愤。
但再激愤,却还是无人敢去替她收尸。
得知了工人们广场上聚集,警务署连忙出动。
然而,就在他们到达之前,苟全义来了。
工人们自觉的为他让开了道路,苟全义背着一卷草席,径直走向木柱,他还未去放下尸体,四周围的工人便已经欢呼起来,如同为英雄欢呼一般。
在工人们心中,这位苟会长,也确实是英雄。
虽然之前跟随这位苟会长上街抗议的人,只有一千多人,连汉昌工人总数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但短短两天,苟会长不顾身份带领工人抗议,最后黯然下台的事情,在工人群体中,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对工人们来说,四民大会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富有权势的组织,而苟全义在他们心目中,就是这个最有权势的组织里最有权势的那个人。
这个最有权势的人,为了他们放弃了天大的权力,这还不是英雄吗?
苟全义在众人的注视中,将已经死去的金玄宁放了下来,用草席里的布,将她的遗体裹住,眼见这一幕,工人们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苟全义老泪纵横,缓了好一阵,他终于止住了泪水,伸手让工人们停止吵闹。
苟全义拿出了大喇叭,“工友们,请安静听我一言,我知道害死金小姐的凶手是谁。”
唰一下,众人大哗。
“工友们,请听我说,在数日之前,我曾有幸接待过那位白驸马,嗯,有幸,呵哈哈。”
只是这一声工友,便让在场的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我最初以为他应该是一个正人君子,那些报纸上的报道都是对他的污蔑,谁知道,他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他让我联系那几个戏班中的女伶人,我没有答应,谁知道几天后,那几个伶人都死于非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当时我就应该想到是他,毕竟,除了这位能力神通广大的白驸马,又有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这一下,工人们忍不住愤怒的咒骂起来,苟全义又一次大喊,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想,很多工友应该都知道几天前的抗议活动,金小姐自称是砸店的主谋,得罪了那位白驸马,被关入了牢房。”
“之后,白驸马派自己的小妾去告诉金小姐,只要金小姐愿意就范,便放她出来,也放了其他人。”
话一出口,便又是骂声一片。
“这个粗绳。”
“该死的!还是人吗?”
“他本来就不是人,他是个天杀的妖怪。”
群情激愤之中,苟全义继续讲道、
“金小姐最后为了大家,答应了,谁知道这姓白的丧心病狂,竟然在在一番凌虐之后,杀了她,还将她放在此处示众。”
说道此处,苟全义又一次哭出来声。
“你胡说!”这时,刚刚赶过来的一名知情警员说道,“明明是白驸马托了关系才放她们出来的,之前的凶案和白驸马更是没有关系。”
“什么就范,白驸马用得着用这种手段吗?”
紧接着,另外一名警员也出言,“你们不要被这个人骗了,你们难道听不出他话里满是漏洞吗?你们知不道白夫人还让人保护那姓金的女人。”
又一名警员站出来,“根本就是诬陷,过来放人下来,还带着喇叭,还带着一堆东西,这不是事先预谋好的是什么?你们这些无知的人,能不能有脑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