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先往邢健的窝点去,而是在距离窝点不远的偏远乡下找了个闲置的窑洞,说是暂时租住的,出了一年十块钱的租赁费,房主就欢天喜地给钥匙走人了。
这地方偏僻,和乡下其他房子都相隔甚远,就算是有什么大动静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把须弥空间里一大半的粮食鸡蛋都挪了出来,原本空荡荡的窑洞瞬间就被粮食堆满,看上去极为惊人,想了想,顾月淮又在小屋里放出大部分鸡兔。
须弥空间鸡兔为患,真要能卖出去,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她把门锁好,就沿着小路往邢健的窝点去了,虽说上回摸瞎离开的,但大致方向还是记住了,几天时间过去,路上积雪还没化完,到处都透着寂静。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顾月淮也不害怕,踩着月光升起时,来到了窝点处。
这里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只破烂的土坯房里冒着星星点点的光。
平日这里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汉聚集地,即便是真有人搜查到这里,也瞧不出什么异常,唯一的异常大概就是伪装成茅房的铁皮屋了。
她过来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屋里热气缭绕。
她径直来到上回被邢健带进去谈话的屋子,敲了敲门,里头原本吆五喝六的声音戛然而止,未几,传出虎子稚嫩却紧张的声音:“谁?谁呀?”
听到虎子的声音,顾月淮弯了弯唇,好脾气地道:“是我,顾月淮。”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屋里又静了静,不过下一刻,一个稳健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土坯房屋门被推开,邢健那张英俊中略带凶气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他身上依旧带着匪气,上下打量了顾月淮几眼,语气吃惊:“你竟然真的来了?”
顾月淮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这叫什么话?不是都说好了,难不成你反悔了?” 邢健闻言尴尬一笑,看着她娇娇弱弱的模样,又想到她对付他的手段,此时哪里敢说出反悔的话,更何况这的确是双赢的事儿,他还怕她不来,逗着他玩呢。
顾月淮越过他看了看屋里:“不请我进去?”
“进,进!”邢健敞开门,迎了顾月淮进门。
屋里暖洋洋的,和外面的冰冷好似两个世界,屋里坐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众人都围在火炉边,端着缺边少角的破碗稀稀拉拉喝着米粥。
不过,随着顾月淮进门,瞬间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众人连粥都不喝了。
“啊啊,啊——”虎子看到她便激动地喊了起来,仅剩一只的眼睛也亮晶晶的,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没敢上前去拉顾月淮,小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顾月淮看着虎子,脸上笑容微暖,她上前摸了摸虎子的脑袋:“还记得姐姐?”
虎子使劲点了点头,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他抬手指了指炕头,让她过去坐。
顾月淮颔首,拉着虎子的手走过去坐下,炕头上还坐着一个小姑娘,也穿着脏兮兮的衣裳,头发毛糙糙的,不过小脸倒是干净,和虎子一样,拥有纯净单纯的眼睛。
不过,同样与虎子一样,她是个并不健全的孩子,一条裤腿卷成疙瘩,里头空荡荡的,她的一条腿已经不见了,思及前因后果,顾月淮只觉心头酸涩。
顾月淮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知是她声音过于温柔,还是因为那种陌生的大自然的亲和味道,小女孩没有躲,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小声开口道:“欣,欣儿儿。”
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顾月淮微怔,她就是当初那个唤起宋今安怜惜的欣儿。
邢健探头出去看了几眼,没什么问题才把门给关上,进来时就看到顾月淮小心翼翼与欣儿虎子说话的模样,他眼神微闪,吊儿郎当道:“吃饭了没?给你盛一碗?”
顾月淮在炕头坐下,颔首道:“好啊。”
邢健嘴角一抽,瞥了她一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你还真不客气。
虽不乐意,但话都问出来,也真不好意思小气一碗粥。
手底下坐着的人看邢健当真去给顾月淮盛粥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其实在场的人有人认出了顾月淮,毕竟长得这么漂亮的“货”,这些年来也就这一个。
“邢哥?她……”邢健手下挤眉弄眼,给他使着眼色。
“没事儿,自己人,你们叫声顾姐就成。”邢健端着粥递给顾月淮,略沙哑的声音大咧咧的,这话一出,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咋又多出来一个顾姐?
“邢健,这到底是咋回事呀?”众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邢健摆摆手,不耐道:“这会儿没工夫和你们解释,行了,吃完饭就都回去。”
他到底是窝点老大,平日里说话很是有些威严,说完,屋里的人就三三两两散了,不过离开时都忍不住回头坐在炕头,慢条斯理喝粥的顾月淮。
她穿着干净,模样俊俏,坐在简陋的土坯房里格格不入。
不过,她却又好似很和谐地融入进来了,丝毫不嫌碗脏,也不觉得虎子和欣儿这副模样碍眼,看他们的眼神温柔的像水一样。
一行人呼啦啦离开,屋子里瞬间就空荡下来,空气都跟着清新了几分。
在场的,就只剩下了顾月淮,虎子,欣儿,以及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打量顾月淮的邢健,他呵呵一笑道:“你咋这时候就回来了,粮食筹齐了?”
这话他也就是问着玩的,毕竟这么几天时间,要想把粮食筹齐挺容易的,但雇车子拉却不是容易的事儿,这时候粮食多珍贵呀,旁人知道拉的是粮,指不定出啥事儿。
丰市本身就不是个什么正经地方,随时可能被杀人劫货,这很正常。
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听顾月淮平静道:“是,筹齐了,就搁在隔壁那个乡下大队,我赁了一个窑洞,付了一年的租金,到时候每三个月会来一次。”
闻言,邢健面色一肃,从躺椅上坐直身体:“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