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凤英捂着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但看李尔新神情痛苦,不像是诈尸的鬼魂,她道:“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小顾,你,你是神仙?能把人从阎王爷手里头捞回来?!”
王培生眼神也很震惊,但转而敬佩道:“没想到小顾竟然还是个医术高超的神医!”
他是唯物主义者,自然明白李尔新应该还留了一口气,不过是被顾月淮给救活了。
顾家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晏少离却不管那么多,她一脸激动地挥着拳头道:“月淮威武!月淮厉害!我看以后谁还敢来咱们家闹事!”
她年轻气盛,说出来的话也带了股得意与天真。
晏少殃失笑,伸手揉了揉晏少离的脑袋,嘱咐道:“不能叫月淮,要叫月淮姐。”
晏少离吐了吐舌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顾月淮手指搭在李尔新的手腕处,平静道:“哪有什么神仙,他不过是大脑缺氧,陷入到假死状态而已,这种状况下心跳呼吸等生命指征都十分衰微,用人手测量已经测不出了,必须要用过医院的精密仪器来看,所以从表面看和死人一模一样。”
“说白了,其实就是深度昏迷,当然了,要是不救治,估计也活不了。”
顾月淮说完,转头又与白玫说了一剂方子:“去熬一碗喂给李知青。”
“诶诶!我这就去!”白玫看顾月淮的眼神满是崇拜,一听她吩咐,忙提着药箱跑回去里了,都是平常可见的草药,增气血的,的确该给李尔新补补。
周围的寂静很快就被欢呼声打破,一条人命竟又被救了回来!这事儿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会信,说不得群众日报还得过来采访呢!
顾月淮起身走到顾析淮面前,从他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指。
顾析淮有些哭笑不得,可看着轻而易举解决了家里一场无妄之灾的顾月淮,眼神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些许骄傲,有这样一个妹妹,实在叫人与有荣焉。
顾月淮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她与李尔新说道:“李知青,有些话我得和你说清楚,你虽说是醒了,但血液逆流,伤了神经,估摸着往后就是个半身不遂的结果。”
李尔新脖颈青筋直跳,发紫的嘴唇也渐渐回了血色。
顾月淮笑了笑,声音很轻:“现在该说说了,是谁杀的你?又是谁要害白玫?”
乍一听到这话,李尔新两眼突出,其中恨意浓烈的能化为实质,他死死盯着跌坐在地上的黄晟,宛如来寻仇的厉鬼:“黄……黄黄晟,杀我我!”
短短的几个字,却已经坐实了黄晟杀人犯的身份。
黄晟脑袋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脸上一片死灰,早在李尔新回魂活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真的完了,杀人,层层上报上去,即便是父亲都保不住他!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做了各种打算和谋划,只等顾家家破人亡!
顾月淮!都怪她!都是因为她!
黄晟眼神如毒蛇般盯着顾月淮,顾至凤察觉到,不禁上前把顾月淮挡在身后,虎目一瞪,骂道:“看什么看?你杀人陷害我家,还瞪我闺女?要不要点儿脸?!”
顾析淮也面色冷冽,说道:“支书,主任,雷队长,经过李知青指认,黄晟杀人犯的身份应该已经算是坐实了吧?你们现在不把人抓起来还等什么呢?”
雷大锤面色青白交错,但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能顶着压力让人捆了黄晟。
顾月淮弯唇一笑:“雷队长,虽然不知道上头是怎么交代的,但是你们最好是老老实实上报,不要企图蒙混过关,因为我明天回了报社,也会大肆报道的。”
闻言,雷大锤眼一晕,却也只能咬牙赔笑:“是,顾军医说的是。”
黄晟临被带走时都一句话没说,低垂着眼睑,想到往后余生都在牢里度过,他就说不出的恐惧,他下乡来不是要把自己折腾进去的!
顾月淮看着他被带走,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桩事。
黄晟是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她马上就要去第八军区,未来要做的事很多,留着黄晟在大劳子生产大队,她也不放心,今晚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随着雷大锤带走黄晟,今晚的闹剧也尘埃落定了。
白玫把熬好的药喂给李尔新,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忍,好好的一个人,却因为别人的仇恨而落得一个瘫痪的下场,一辈子的人生都毁了。
李尔新没理会白玫地目光,喝完药,看向顾月淮,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已经能正常说话了:“顾同志,谢谢你,真的谢谢,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顾月淮端着一碗米粥,小口小口喝着。
听到李尔新的话,她道:“医者仁心,总不能看你还剩口气见死不救,更何况我需要你醒过来帮忙指证黄晟,让凶手逍遥法外,未来可能还会出现很多个‘李尔新’。”
李尔新默默点了点头:“还是要谢谢顾同志,我会记得你的。”
王培生看两人说完话,就招呼着人抬起李尔新,准备送到县医院去,等事情结束,他也要回京城了,毕竟半身不遂的状况,继续留下也只是等死,谁照顾呢?
人群渐渐散了,顾家小院也安静下来。
白玫咬着嘴唇看顾月淮,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月淮,你刚回来,还要……”
“行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干什么?”顾月淮把粥喝完,碗递给白玫:“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这个碗就交给你洗了啊,别告诉我大哥。”
白玫微怔,旋即笑了起来,重重点头道:“好!”
顾月淮眉眼含笑,转身回了屋。
她一进门就看到盘膝坐在炕头,一脸沉重地顾至凤,不过,一看到她进门,顾至凤脸上就挤出笑容:“囡囡,坐了这么多天的车,累了吧?早点去歇着吧。”
顾月淮眉梢微挑:“爸没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我可真去睡了。”
顾至凤一听,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抖了抖嘴唇,却问不出来。
顾析淮这时从里屋出来,呵呵一笑:“爸是想问你,是不是真成军医了?啥时候准备去军区,去了是不是好久都不能回来。”
顾月淮想了想,去给顾至凤倒了一杯水。
“爸,有个事儿我得和你交代一下,我和少虞打结婚报告了,算是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