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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黑色袍子的巫婆,身影佝偻,背对着小美人鱼坐在桌前,摆弄着上面的毒药。

巫婆有些不耐烦,因为语气,难听的声音给人一种恶毒的感觉,“小人鱼,你到底想好没有?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身后,小美人鱼趴在桌上,脸上满是犹豫。

几分钟后,希尔伊习惯性地咬着唇,直到在下唇落下了牙印,才缓缓游到了巫师面前,低声说:“我想好了,我希望我的鱼尾,能够变成人类漂亮的双腿……”

巫婆盯着他看,似乎能够看到他心里的犹豫,阴阳怪气地说:“你真的想好了?变成双腿,可是无法再变回去的,意味着你将永远离开海底,离开你从小生活的地方,而且再也无法回来,你的父母,姐姐,会抛弃你,那些小鱼再也不会亲切地围绕在你身边,海里的一切,都将再也不属于你,而且,你要用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那就是你美妙的声音……”

希尔伊睫毛微动,纤长皙白的手指在面前轻轻拨出了水流,轻声说:“我想好了……”

而让他做抉择的另一个愿望是:我希望能拥有一把能够将灵魂杀死的匕首。

-

王宫。

今日的王宫,在黑夜中依旧亮如白昼,那些漂亮的灯光如星海一般,优美的钢琴音从大殿流淌而出,女仆们端着酒水穿梭在宴会里,优雅贵气的宾客们衣着得体,缓缓进入大殿。

就连湖泊四周也挂满了彩灯,将碧绿的湖面映照的银光粼粼。

秦伏蹲在那里,脸色已经有些微微泛白。

“骑士,你在这里做什么?公主在找你……”

女仆着急地找过来。

秦伏凝视着湖底,看了半晌,缓缓站起身。

今天晚上是莱恩王子的欢迎宴,明天,他和奥尔瑟雅公主将举行婚礼。

莱恩王子和奥尔瑟雅公主站在灯光下,众人簇拥,在宾客们的起哄中,他们幸福地微笑着,相拥,相吻。

秦伏站在人群中,跟着一起鼓掌,却心不在焉。

【……你在担心什么?】貔貅明知故问,心里也有点慌慌的。

秦伏神色凝重,“如果是在剧情里,明天婚礼之前他会来到陆地,鱼尾会变成双腿,当清晨来临的时候,他会变成海上的泡沫……”

【……不会吧。】

秦伏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

大殿的门被侍卫拉开,容颜漂亮精致的少年站在门外。

秦伏漆黑的眼,瞬间变作黑洞一般,深不见底,“怎么不会?”

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仿佛能够毁灭一切。

貔貅甚至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任务者吗?

少年的指尖轻轻捏着衣角。

大厅里的所有人朝他看过来,甚至连钢琴曲都停止了,整个大殿静得发不出一丝声响,只有骑士急促的脚步声,朝他走来。

他们都为他漂亮的容颜惊叹。

这是希尔伊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些长着双腿的人类,在他眼中何尝不是怪物?

他感觉到丝丝的心慌,苍白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血色,更紧地抓住衣服,一边看着朝他走来的秦伏。

秦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明明是一张温和的脸,可此时却让人感觉到骇然。

希尔伊也不可抑制的觉得心慌。

她此时看到自己,是什么心情呢?

秦伏眸光幽暗地望着他的双腿。

童话书里说:「若是想让你的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腿,你需要用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那就是你美妙动听的声音。」

「服下这贴药,你的鱼尾会被劈成两半,你就拥有了人类的双腿。」

「可是你再也不能回到海底宫殿,再也不能见你的父母和姐姐……」

「你永远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次迈开双脚,都如同……」

「行走在刀尖上。」

秦伏来到少年面前。

身后公主正望着他们,诧异地张着嘴巴。

秦伏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漆黑的眼里凝聚的风暴,声音如平时一般温柔,低声道:“抱歉。”

她抱住少年的腰,如同一片羽毛,轻轻吻住他的唇角。

女巫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要不顾一切的爱他。」

「甚至为他奉献自己的灵魂」

「成为他最忠诚的信徒。」

「你的每一块肌肤,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温柔的凝视,都将属于他。」

「如果你的心有一丝背叛,你将永远像生活在地狱里一样痛苦,即便,你的灵魂能够转世。」

即便是一个给自己下达的诅咒。

触碰到少年柔软的唇角,还是忍不住贪婪的多停留了几秒。

秦伏缓缓放开他,在少年怔愣的目光里,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说:“我喜欢你。”

「我愿意为他奉献自己的灵魂,成为他最忠诚的信徒,如果我的心有一丝背叛,我的灵魂将永远生活在地狱里……」

少年冰蓝色的眸瞳剔透流转,如大海般纯净。

他望着她的双眼。

她亦在望着他,眼神依旧专注,仿佛只看得到他。

这样温柔的告白,似乎来自无限遥远的漫长时光里。

痛到几乎站不住的双腿,感觉到了一丝舒缓。

希尔伊逐渐发现,这并不是他的幻觉,腿上的痛楚在逐渐消失。

秦伏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离开这里。

来到寝宫,秦伏将少年放在床上。

丢下一句,“你先在这里待着。”

便起身就走。

她需要冷静冷静。

希尔伊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要开口叫住她,喉咙却忽然剧痛。

白皙的指尖缓缓抚上嫣红的唇。

思索着,那个吻,意味着什么?

那句‘我喜欢你’,又意味着什么?

她不是要和那个人类结婚吗?

-

秦伏坐在湖边,思索着。

明天就是婚礼了,她应该怎么做。

阻止婚礼?

还是强迫奥尔瑟雅和他在一起?

可是必须得是自愿的吧,只有公主真心喜欢小美人鱼,小美人鱼才不会在清晨变成海上的泡沫。

【完了完了完了。】貔貅这下也慌了,不过突然又想起来,【海底的巫师,把小美人鱼的鱼尾变成双腿,是有时效的,但森林里的巫师交给你的办法,难道不是永久的?】

“我怎么知道?”秦伏神色淡淡的,“我只知道,他确实是不疼了……”

【……】不疼了,说明诅咒是成功的。

说明,她真的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灵魂。

貔貅此时突然有点生气,【你都为了主神……主神大人却移情别恋,太过分了!】

秦伏笑了,“怎么?信仰崩塌了?粉转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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