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思,这信你斟酌着来写,过几日我让崔莹寄家信回去,到时候把这信夹杂在其中,任谁也不会知道这是和高家有所勾连。”岳正冷声说道。
这话若是让清醒着的高天明知道,怕是整个人都要吐血了,他好不容易爬到如此高位,就是为了对付现任高家家主高湛欢,没想到现在居然要被岳正卖给高湛欢。
“哼,高天明,实在对不住了!”岳正喃喃自语道。
那边的刘少思也是微微一笑,低头请示道:“大人,此事要不要与老大人知会一声,这样也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不,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高氏联合东方豪族骤然发力,要将瘫了的高天明调往琼湘路任布政使,你说我丈人要是听到这消息,会如何做?”岳正像是考校刘少思一般地问道。
“必然是推波助澜,让东方豪族下场和鄞南相争,另外岐川都督府,也必然要有个抓手,那也只能是大人了!”刘少思继续说道。
“哈哈哈,不错就是这样,人总会下意识地采纳他第一个想到的最优解!”岳正意味深长地说道,刘少思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咱们除了寄往崔家的信,其他一概都不要做,高家不是想让我取了高天明的性命吗?我把他送到你们手上还不成嘛!”岳正脸上闪过一丝诡笑,声音阴冷地说道。
两人随后又商议了许久,将所有的计划不断地完善,鄞南的叶华不会知道,他在算计着岳正的同时,岳正也在算计着他,就看谁更加棋高一着了!
夜中的贡南长街极为安静,刘少思的施政策略还是有些保守,也是和大晋大部分的城池一样,实行着宵禁的令法。
岳正马匹也不要了,直接化作一道虹光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他之前已经和袁迪章他们约定,在贡南歇息一晚便要匆匆南下,所以留给他呆在贡南的时间并不多。
虹光直接落在了家中的正堂前,管家梅瑄也是匆匆赶来,向着岳正行礼道:“大人,天色已晚,可要用些饭食?”
“不......算了,你随便做两个拿手的,派人把崔夫人请来,我有些体己话想跟她说。”岳正坐在正堂之中,随口吩咐道。
吩咐完这些后,也就百息的时光,几个婢女匆匆而来,手中拿着几碟小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岳正的面前。
“鹿肉芽菜心、清蒸红鹤蛋、酒炖红花草、香茗炙虎肉,大人若是觉得不够,我再去做一些。”梅瑄笑着说道。
“够了,够了,给我盛一碗黑小藜来。”岳正继续吩咐着,很快一碗黑色的麦饭被侍女递了过来,岳正熟练地拿起旁边的阴阳玉箸,就着那几盘菜直接吃了起来。
芽菜心青绿色伴着鲜香的鹿油,用旁边的叉勺挖了一口蛋羹,又是咸香、又是滑嫩,种种美味的食物,让岳正吃得很是畅快。
这时候,崔莹才姗姗来迟,她手指轻轻拨动自己的发丝,看着狼吞虎咽的爱郎,也是笑着询问道:“夫君唤我来有什么事情?”
岳正冲着旁边侍立着的婢女和梅瑄挥了挥手,她们也是察觉到了岳正的意思,连忙行了个福礼便向着堂外走去。
“过几日,你写封家信,给刘少思刘大人让他替你寄回去。”岳正一边吃,一边轻声吩咐道。
崔莹自然是知道高氏那封信的事情,大体也是猜到岳正是要联系谁,便没再细问,笑着说道:“妾身知道了,明日就写好,然后亲自给到刘大人。”
岳正微微颔首,面前的几盘菜都已经吃了个干净,可手上的黑麦饭倒是还剩些,他直接将鹿肉芽菜心盘中的卤汁倒在了碗中,就着卤汁吃了起来。
崔莹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也是感觉不可思议,这般的官爵了,可做起这些寻常百姓才会做的事情,竟然依旧这么的自然。
用旁边的白玉茶壶、茶杯,崔莹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水,继续开口道:“夫君这晚饭是不是太简单了些?”
“寻常百姓,可要比我吃得差多了,能有这些已经足够了,要不是想念梅瑄的手艺,我再辟谷几天也无妨。”岳正感慨地说道。
“回去休息吧,南下一路,你也辛苦了。”岳正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地说道,崔莹也是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了。
目送着崔莹离去,岳正一时间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即便回家了又如何呢,明日还不是要再次启程。
“去通知下沈夫人、董夫人、齐夫人,明日随我南下,还有......”
“通知下姚夫人,让她对那何姓女子好一些吧!”岳正坐在中堂的大椅上,看着几个侍女将碗碟等餐具收走,冲着梅瑄吩咐道。
“是,老爷,我马上去通知。”梅瑄连忙应和道,看着岳正枯坐着,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大人今天不去几位夫人那里?”
“有些疲惫,我在这坐一会就好了,你忙你的吧!”岳正随口答道,夜色慢慢浓暗,又慢慢亮起,他就这样在堂中坐了一夜。
第二日的早晨,一袭水蓝色道袍的沈浣溪幽然走近,看着岳正有些疲惫的神态,心疼地说道:“怎么,昨晚上没歇歇?”
“千钧重担压在肩头,哪里是能安歇地了的。”岳正感慨地说道。
沈浣溪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自己的气息陡然锐利起来,就好像一柄气势冲天的宝剑,让人不敢和她对视。
“这样呢?现在可安心了?”沈浣溪轻笑着问道。
“浣溪,你终于修炼到剑圣五阶剑意无锋的境界呐,那岂不是离道境还有两个境界了!真好!”岳正开心地一把将沈浣溪拦腰抱住,言语之中满是喜悦之情。
“贪心鬼儿!道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沈浣溪让他抱了个措手不及,脸色红润地朝他鼻尖一点,有些像是撒娇一般说道。
“拜见夫君,拜见沈姐姐。”
这时候,正堂的外面响起了两女的请安声,岳正向着门口看去,不是董小宛和齐心又是哪个?
“人都到齐了,我们准备走吧,估计镇恶军的将士们都等急了!”岳正说罢,便引着三女向府邸门口走去,他倒是不想和众女道别,不然又是徒增伤感。
马车向着西城的大营行驶过去,一个时辰后,镇恶军便直接开拔了,用了五日多的时间,他们才终于到了雨峡君。
“呜呜,呜呜!”
军中的蛮牛号角已经吹响,浩浩荡荡的黑甲骑兵进了雨峡郡城,冲天的杀气在这一刻汇聚,一个月的时间,晋国最为精锐的士兵,便从东方的鲁泰路来到了这西南的边陲。
“各军休整,主官行营集合!”
令兵不时地呼喊着,原本雨峡郡中的军官、后来的镇恶军军官纷纷向着中军大帐走去,一时间气氛陡然严肃起来。
“康佑方,你来说说南边关隘的情况。”岳正郑重地点名道。
“大人,一个月内,我不断在城外骚扰,可是蛮兵坚守不出,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战果,当下第一道险关便是这南伏关,极为险要。”
“就是那横切山岭南伏关,若是强攻有把握拿下吗?”岳正冷声问道。
“难,除非几个圣境亲自杀上城头。”康佑方这般提议道,岳正听罢也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现下我们有四个兵道圣境。”
“袁迪章、贺轮、夏侯江、康佑方,你们四人明日亲自带兵掩杀如何?”岳正笑着问道,此刻,他心中信心满满,他就不信四个兵道圣境拿不下一个险关。
“大人,我没问题。”夏侯江直接了当地说道。
“末将等领命!”康佑方、袁迪章、贺轮也是连声说道,四个兵道圣境,再加上实力堪比圣境四阶的岳正,另外还有剑圣五阶的沈浣溪,怕是南伏关也挡不住他们。
“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雨峡郡南部的所有关隘,然后从归鹤、雨峡同时出兵,一举拿下刀离人的地盘。”岳正在营帐中大声说道,众人听着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此刻,原本川南的郡尉也是来到了此地,万梓锵连忙拱手问道:“大人,拿下南部关隘后,两路人马如何分配?”
“我、袁迪章、贺轮在雨峡郡主攻,将兵六万,另外一路由夏侯江统辖,康佑方、朱铜等为部将,将兵四万直压刀离郡侧翼。”
听到岳正的话,万梓锵面色一暗,现在岳正的麾下隐隐分了两派,一派是原川南的班底,另外一派是镇恶军的部众,从高手的数量上看,川南这里只有齐观是圣境,而镇恶军却有四个圣境,两相比较下,川南这些人心中自然有了紧迫感。
“诸位都回去休息吧,明日点起大军,强攻南伏关,最好一天之内把所有的南部关隘收回。”岳正冷冷说道,众人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大战来得这样快。
一夜无话,士卒们养精蓄锐准备着明日的大战,川南一派的将领也在努力修炼着,他们知道,如果再不努力,怕是跟不上大人的脚步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精锐的镇恶军士卒齐齐聚到了校场之上,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眼神找寻着自己的队伍。
岳正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很快排列整齐地队伍,也是欣慰地笑着,而川南那些郡尉看着此等情景,心中也十分焦急,有几分埋怨自己过去的懈怠了。
“出发,南征!”
拔出手中的长刀,岳正大吼着,台下的黑衣甲士也有了回应,他们高举着崭新的寒铁刀大声吼道:“南征!南征!”
气势之磅礴,就连天上的云彩都要被震碎了,四面城墙上戍守的郡兵,看着这般的虎狼,心中竟然有些发憷!
人人皆是骑马,向着雨峡南门而去,油亮的甲胄在早晨太阳的映照下,竟然有些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雨峡南部的那些关隘,都建设在崇山峻岭之中,有的依托地势极为凶险,昔日也阻拦了蛮人的入侵,可这回却是反过来了,要用圣境强者的武力,或许才能勉强夺回。
越往南走,越是能感觉到天地间的恶意,朝天直刺过去的山峦,像是尖利的龙牙般,而一些关隘就好像截断了山脉似的,高耸地能让凡人绝望。
还好此界有修士,否则这样的城池关隘,就算是堆再多的人命,恐怕都不一定能够成功拿下。
岳正眺望着他所需要面对的第一道关卡,巍峨的南伏关如同沉默的野兽一样,静静地趴在大山之中。
两边山峦的树木早就被人砍光,独独留下光秃秃的山体,运转神目,岳正都能看到城头之上蛮人脸上的绒毛。
“竖插乾峰巍峨地,横切山岭南伏关。鹏风一动扶摇起,镇此南疆诸蛮伏。”岳正喃喃念叨着本朝名将虞杰的诗作,心中顿生豪迈之情。
“袁迪章、贺轮,你们带精锐五千,进攻右翼。”
“夏侯江,康佑方,你们带精锐五千,进攻左翼。”
“万梓锵、朱铜,你们负责城下接应,冲城车、弩箭、石炮等都归你们两个调配。”
岳正直接下着命令,看着城头的那些蛮人,岳正的心头也隐隐有几分火起,便又加了一句:“今日一战,不要俘虏,全部杀光!”
“是,大人。”众将连忙开口答应道。
南伏关之上的蛮人,看着关城之外黑压压的一片,心都凉了半截,蛮王刀把久也不在此地,一时间蛮人也是人心浮动,战意寥寥。
“给我守住,我已经给大王传了消息,他们会来救援我们的。”蛮部的头目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地鼓舞道。
“你们看看城下,这么高的关隘,谁要是掉下去,还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咱们怕个什么!”
蛮人头目继续鼓舞着士气,蛮兵紧了紧手中的武器,探着脑袋往城垛下面看去,这样的高度让自认为大胆的蛮人也感到心中微寒,此刻,对于守住这关隘也是多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