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庆郡的南方是水泽遍布的鹿城郡,此地对于熊替的大军来说,正是如鱼得水的地方,但对于谢将明手下的军士而言,可是要吃苦头了,一方面北军不识水性,另外一方面,骑兵也是暂时无法动用。
“苍王殿下,咱们已经不停地训练,可北军虽有修为,但这水性始终没有熊替的白山水军灵动!”
“那些总归是在东海中练出来的,咱们也不要再折腾了,您看这样成不成?”来自北方豪族荀氏的一位圣境将领荀阀向着谢将明解释道,似乎不想看手下的儿郎再受这些训练的苦楚。
只见谢将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狰狞,咬牙切齿地摆了摆手,大声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我的兵怎么能输给熊替那个狗贼!再说咱们鹿城离鄞京也就还有一郡的距离,只要这一仗能够打赢,南北就能合一!”
“到时候也能再次集中力量,咱们去和魔域的那些魔崽子好好掰掰手腕!”谢将明还是对之前的战败耿耿于怀,天北都督府一败,可以说北面已经糜烂到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还有道盟的人和魔域的修士作战,怕是天北的北面已经没有了人烟。
听到谢将明说这话,荀阀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当然他是低着头的模样,如此异常倒也没让谢将明察觉。
现在南北两方控制的地盘,比之昔日要缩水不少,像南晋这里也就鄞水南面的两路之地,再加上天南都督府的北部九个郡城,而北晋也就比南晋稍稍大些,但有些地方却还是残破不堪,像是鲁泰路原本多么富庶的地方,几轮兵灾下来,都快没人了!
“咚咚咚”的鼓点声大作,谢将明抬了抬他冷厉的眼神,穿着甲胄直接出了营帐,看着远处的几百艘小船,似乎想着他的大营驶来,为首的一艘小舟上还挂着“熊”字。
“熊替!”谢将明冷冷地拔出长剑,冲着身边的副将指挥道:“去,唤弓箭手,让他们上火油箭,直接给我把这些小舟给我烧沉掉!”
“诺!”副将拱手应了一声,连忙就去准备了。
只见一簇簇的箭矢被火焰点着,箭杆之中藏着极为易燃的火油,一旦射中对面的船身,必然是个船毁人亡的结局,谢将明大手一挥,成千上万的箭矢齐齐朝着熊替的船阵飞了过去,遮天蔽日的模样似乎要将这船队用最快的速度绞杀掉。
此时熊替自然也有应对之法,只见他连忙向着旁边的士卒招呼着,这些个穿着青甲的士兵抱起旁边长长的“水龙炮”,只见这空管倒是极像卷起的草席,不过是用精钢打制,也不知上面镶嵌了什么,显得格外的熠熠生辉。
力气极大的士兵将其抱起,一头将之按在了水中,一头朝着飞箭射来的位置打了出去,只见湖水不停地翻滚着,似乎湖水被这水龙炮抽走了不少。
有如水龙咆哮般的声音响起,圆滚滚的水球向着天空砸了过去,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将无数的箭矢砸落,看着这些箭矢不断从空中跌落,巨大的火焰即便添加了火油也难以为继。
就这样,这些小舟不停地往前行驶着,似乎要往鹿城湖旁边的水寨驶去,熊替嘴角咧得大大的,笑容很是夸张与狰狞,他似乎想起了昔日与第五擎苍的大战,记得那个第五匹夫也是用的类似的水寨,还不是被自己破了个干净。
“船艋强前,水炮不绝!”熊替喊出水军的作战方略,一时间这些水炮的动作更猛烈了些,有的离大营近的,甚至已经把水炮打进了谢将明的军营之中。
有的士卒避之不及,竟然直接被水炮打倒一片,甚至有的连哀鸣声都没发出,就直接栽倒进了鹿城湖中,勉强挣脱开自己身上城中的甲胄,就准备用半生不熟的游泳技巧游回营寨去。
可没想到那些个南晋军极为凶悍,像是熊替自己研究出的武器,身为骑将出身的谢将明看都没怎么看过这些武器!
像是个小孩脑袋的流星锤绑在船帮上,南军士卒解开这流星锤,然后重重地往水寨的方向一扔,这股大力直接落在了北军落水士兵的脑袋上,这士兵哪里吃得住这股劲,头上立马是破了个口子,血水不停地流淌着。
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由于水性并不像南军那般突出,要是南军碰到这种重武器,怕是早就下潜下去了,但北军哪有这么个战斗经验,只能是硬生生地挨了这么一下。
水炮地轰击丝毫没有停歇,即便是谢将明和荀阀调来了不少盾兵,但还是扛不住这些水炮的轰击,不少北军士兵更是直接落水,甚至被南军的水鬼们杀戮了不少。
殷红的血水不停从水里冒出,熊替也是极为兴奋地朝着四周喊道:“水炮给我不要停,我看看这谢将明怎么防我的水炮!哈哈哈!”
当然驱动这些水炮也需要灵石,原本南晋经历多场大战,府库中的灵石已然不多,倒是和岳正绥靖之后,提出了用白银一万五千两兑换一颗灵石的申请,岳正原本还担心自己手上灵石太多,白银却是不够,没想到南晋竟然主动送上门挨宰!
私下里的这些交易自然很是秘密地在进行着,对于两位主持的将领而言,他们才不管什么后勤呢!他们眼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对方彻底消灭掉。
看着水炮持续,谢将明眉头也是紧紧皱起,看着旁边的荀阀问道:“南晋使出这样的招数,你有什么高招吗?”
荀阀哪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摇了摇头,而后拱手向着谢将明请命道:“苍王殿下,要不咱们撤到鹿城的城墙上,那么高的城墙,这些南军总不能把水炮打到上面去吧?”
“这......”谢将明蹙起眉头,心中也没了主意,他看着一个个持盾的士兵,就像是下饺子一般落到了湖中,心中也是在滴血,这其中有不少是他从北地带来的部曲,怎么能就这样死在这儿。
打定主意,向着旁边的荀阀挥了挥手:“去,按你的意思办!咱们从水寨先撤下来,往鹿城郡城的东门撤!”
“去通知郡守一声,让他准备烤火,妈的,这南方阴沉沉的天气真是难受,要不是这一仗赢了能定天下的局势,我才不来接这个烂摊子呢!”
听到谢将明的抱怨声,荀阀也是低头笑了笑,这一仗真是打得辛苦,两边的军阵中都没有道境坐镇,似乎两边的高层都已经进入了疲态,冷冷地看着这两拨人角力。
“大人,咱们要不要追击进去?”熊替的副将向着熊替询问道。
只见熊替冷冷地摆了摆手,向着副将招呼着:“不用如此冒进,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这水寨大营而来,只要不让谢将明有训练水军的机会就成。”
“呵呵,北晋还没坐天下呢!里面的倾轧就如此惊人,把用作北地平原作战的骑兵派到南方来,真是亏他们想得出来!”熊替冷声说道,也算是一口道破了谢将明南下的事实。
这北军南下,一方面有谢将明贪功的因素在,另外一方面,北地豪族那边也不想谢将明立下这泼天的功劳。
鹿城的郡兵探着脑袋,有些惊惧地看着这一个个黑甲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地进了鹿城之中,听到郡守的吩咐,有些辎重兵也是不情愿地去烧起了柴火。
回撤的北军倒也没有死伤多少,但一个个很是狼狈,身上或多或少沾上了一些泥泞,只能在郡守的安排下,一齐洗漱了起来,谢将明站在城头看着自己的扈从,心中也是越发烦躁。
自己花了不少功法营建的水寨,陡然间开始冒出火光,只见熊熊的烈火开始吞噬一切,他的心中不由对此次南征也起了几分阴霾。
几次接战打得都极为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像在北面的时候,那时候自己的队伍冲击青甲的阵型,就像是摧枯拉朽一般,但现在却没了之前的气势,要不就是不分胜负,直到彼此间极为疲累。
要么就是打着打着突然下起了雨水,导致自己的骑兵极难发挥出应有的战力,只能罢战回军。
“苍王殿下,南晋那边把咱们的营帐全烧了,您说他们这是个什么意思?”荀阀继续向谢将明拱着火,听得谢将明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紫一阵,而后恶狠狠地叫骂道:“定是他们怕了我水军练成,才会如此焦躁!”
果真如此吗?怕是其中还有其他的算计在吧!荀阀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也猜不透南军来攻杀一场,只是为了这些水军营寨?
要知道他们手中虽然没有那种水龙炮,但也知道这东西是灵石驱动,为了自己这边的一些木质营寨,就花了不少灵石来破坏,有这样的必要吗?
城上的谢将明二人却是没有看到熊替脸上的阴笑,此事确实有阴谋在,为的就是要彻底灭了谢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