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果然有毒!
虽然早知道这烟肯定有问题,但确认的这一刻,他心头依旧沉了沉。
墨成章咬紧牙关努力的冲向缝隙中。
然而,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脚步越来越沉重,就连视线也开始模糊。
缝隙中也涌入了浓烟,墨成章只能伏低身子艰难前行。
可这烟太霸道,他只走出了三丈远,就有些撑不住了。
墨成章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甩甩头继续前进。
背上的小金早就没了意识,紧贴在墨成章背上的心脏位置还能感觉到心跳,说明它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洞里那堆尸骨却提醒着墨成章,若是他们再不出去,等待他的便是那样的下场。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从轻微晃动到剧烈晃动,再到后来他的眼前已经一片空白。
视觉的丢失,让墨成章前进的速度放缓,可他依旧没有放弃,一手托着背上的小金,一手扶着身边的山壁,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挪动。
墨成章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胸腔中像是压了千斤重石般,越来越无法呼吸,没往前踏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这一刻,他想他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他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郑清浅等人,以及墨家军将士的脸。
不甘心啊!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呢?老天让他重活一世,不是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的!
他要活下去!他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家人和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等他平安归家!
墨成章像是忽然有了力气,停下的脚步再次迈出。
“团长!”
“小四哥!”
“前面有人!快快快……”
前面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墨成章只觉得耳中轰鸣得厉害,抬头朝前方看去,有火光隐现,就见李小六打头,领着刚刚出去的那些人又回来了。
“小四哥!你怎么了?来人啊……”
墨成章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李小六骇然的大喊之下。
……
春分过后,雨水明显增多。
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可今年春分后的情况却有些不对。
“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雨下得也太大了。”李阿爷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看着屋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雨皱眉。
李大山拿了一把大伞出来,撑在李阿爷头顶,一手撑伞,一手扶着他道:“老天爷的事咱都管不了,趁着雨小些了,咱先去看看小四他们。”
提起墨成章,李阿爷大大的叹了一声,“也不知小四啥时候才醒,咱们这伙人要是没有小四,我都不敢想以后会咋样。”
“您老就别叹气了,赵大夫不是说了嘛,小四体内的毒已经控制住了,醒来是迟早的事。”
墨成章从山里回来到现在,已经昏迷三天了,李大山也担心,但老爹年纪大了,他总得先宽他的心。
“但愿如此。”
李阿爷拄着根木头棍子,和李大山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墨家去。
“小四媳妇,快,把药给小四喂了。”
云氏一手端着碗,一手捏了下耳朵,推门进来。
郑清浅松开握着墨成章的手,起身去接药碗。
熬药的水是她倒在水缸里的矿泉水,从赵岑的话里可以看出来,用这水熬的药,别的不知道,但药效的确比赵岑预计的好。
郑清浅照例先将药碗凑到墨成章嘴边,看他能不能自主吞咽。
云氏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片刻后,她又是拍手又是抹泪的哽咽道:“喝了喝了!小四能自己喝药了!”
郑清浅的眼眶也是红红的,端着药碗的手都在抖。
从他回来到现在,整整两天了,算上李二麻子他们赶路的时间,他足足昏迷了三天有余。
郑清浅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守在他身边。
这两天来,她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之前喂他喝药都是她嘴对嘴的,一点一点喂进去。
刚开始时,他喝了还会吐出来,云氏便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熬药,她也一遍一遍的给他喂药,吐一点就喂一点,直到不吐了为止。
因为赵岑说了,若是喂不进药,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云氏不在的时候,郑清浅也偷偷的给墨成章喂了一点消炎药维生素之类的,外加空间里的矿泉水,总之就是,所有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东西,她都给他喂上一点。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去学医呢?如果她是医生,遇到这种情况就不会束手无策。
她有空间,有度娘又怎么样?不懂医术,没有设备,她连他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墨成章被李二麻子背回来的时候,整个福泽村的人都傻了。
赵岑替受影响的人检查过后,对墨成章和小金下了“死亡通知书”。
“他们中毒太深,还是我从未听过的毒,我也只能尽人事。”
云氏当场就晕了,郑清浅踉跄了下,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跌坐在地上。
她不信他会就这样死去!
好在,老天果然还是眷顾她的,喝了赵岑开的药后,他和小金都逐渐有了起色。
“婶子,弟妹,小四今天咋样了?”李大山扶着李阿爷进屋就问。
云氏擦了擦眼泪,含笑朝炕上一指,“能自己喝下药了。”
“呀,那可太好了!说不定小四今天就能醒过来!”李大山高兴得差点拍手庆祝。
李阿爷双手合十,“多谢老天保佑,多谢老天保佑!”
一碗药喂完,郑清浅拿着碗起身,跟李阿爷和李大山打了招呼后,就去厨房打水了。
等她出来,李阿爷和李大山正告辞离去。
“让小四好好休息,晚点我们再来,若是他醒了,还请婶子一定要给咱们送个消息。”
“好好好,我先去熬点小米汤,等小四醒了就能喝点……”
送走李大山他们,云氏笑着进了厨房。
郑清浅兑了温水端到炕边,拧了帕子给墨成章擦脸。
“四哥,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我也能将山里的事打理好,所以你就不急着醒了?”
郑清浅帮他擦完脸,又一丝不苟的擦他的手,擦干净后,又拿出指甲刀替他剪指甲,一边剪一边低声说话。
“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找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跑路,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不会。”
微弱的声音响在耳边,郑清浅的动作猛地顿住,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