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顾青鸾才跨出太傅府的门槛,便见他爹在不远处的马车前来回踱步,满脸的担忧,她心头一暖,随即大声唤人。
顾慎之回头,见到女儿头发微散,衣裳也有些歪斜,还以为女儿在里面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当即就要往府里冲。
“爹,女儿没事,没怎么吃亏。”顾青鸾见顾慎之变了脸色,急忙拉住他:“爹,我们快回家,这里我是一刻不想再多待。”
“好,那就快上车,随爹一起回家。”
采桑和秋露也跟着上了马车,木槿站在门口,看着顾青鸾离去的马车,满脸的不舍。
沈应珩急匆匆回了倾云轩。
院子里静悄悄的,明明已经是春日,小花园里也有绿色,院中的几棵树也抽了新芽,看上去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应珩推开辰哥儿的屋子,里面整整齐齐,唯独不见儿子和奶娘。
沈应珩又去了顾青鸾的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没少,屋内的香炉甚至还升起几缕轻烟。
沈应珩往顾青鸾的梳妆台上看去。
所有的首饰一样也没少,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主人只是出去片刻,不多久便会归来的样子。
这一切让他怎么相信,他的妻子是真的要和她和离。
沈应珩想不通。
他关好门,满脸凝重地来到院中坐下。
柱子和豆子跟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随行的嬷嬷一看这院子早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小孙子的影子,随即回禀了卓氏。
卓氏听完冷笑一声,她倒是没想到,顾青鸾还打算得挺好,先把儿子给送了出去以绝后患。
今日的事已经是定局,虽然儿子还未写休书,只要顾青鸾坚决不回来,这事早晚得成,想到以后在府里再也看不到顾青鸾的身影,卓氏心里顿觉舒畅不少。
既然这个儿媳妇在府里唯一的价值也没有了,那就直接舍弃好了。
卓氏今日一大早就忙着处理顾青鸾的事情,连每日的礼佛都没有做,她吩咐丫鬟伺候她换了身衣服,强忍着头疾的不适,跪在佛像前诵起了经文。
沈应淮送妻子回了院子,不得不回鸿胪寺去,他只是告了假,还得回去,他还未到大门口,便见沈应珩也准备出门。
“三弟。”沈应淮叫住他。
“大哥,何事?”沈应珩转身回他。
“你······”沈应淮的后半句在看到自己弟弟平静的神色后咽了回去。
“弟妹回娘家了?”
“嗯。”
沈应珩应了一声,上了马。
看着弟弟依旧是镇定的表情,他做大哥的也不好多问,开春事情多,他们身为朝廷一员,还是得把正事放在心上。
“大哥,我先去了。”沈应珩微微颔首,拉动缰绳,不多会便消失在前方。
豆子和柱子急忙跟上,往日里再怎么着急,他们主子也不会在大门口疾驰纵马,这会是怎么了。
“哎。”沈应淮也看出了沈应珩的不对劲,奈何这是别人夫妻的事,他插手太多总归不好。
接着他又想到顾青鸾当时站在花厅里的样子,倔强而坚定,不知道为何,沈应淮忽然生出一种浓浓的遗憾。
遗憾再也看不到她还是遗憾以后二人再无半点关系,他也说不上来,但是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顾青鸾的做法没有错。
她的性子也原本不适合在他们这样的府里长待。
眼看时辰过去,沈应珩也不耽搁,上了马,去了鸿胪寺。
卓氏礼了佛,又用了午膳,中午这么一闹,她头疼的更重了些,身边伺候的嬷嬷看她脸色很不好,想劝她休息一会,卓氏坐在榻上休息了一会,让管家去把梅香带过来。
该处理的事还是尽快处理好,免得夜长梦多。
梅香被关在卓氏院子的小黑屋里,这间屋子本来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但是因为采光极差,因此被搁置在这里,春上返潮,屋内有些阴冷,梅香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又被顾青鸾打伤了脸,此刻正窝在角落里哭。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那几天顾青鸾许她进屋伺候,她真的亲眼看到了顾青鸾绣的那枚荷包就是她从那小厮房内偷来的那枚,可是今天在花厅里,一切都变了。
梅香有些不甘心,她跟了卓氏五年,本来可以一举在今日扳倒顾青鸾,自己也可在院子获得一席之地,没想到到最后一步居然一败涂地,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梅香,夫人叫你。”管家打开了小黑屋的门。
梅香听到这句话,像是溺水之人抱到一根浮木,她的脸上立刻又带了希望,急忙站起来。
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梅香忍着酸痛,跟着管家去了卓氏的屋子。
卓氏这次没有在花厅见她,而是把她叫进了次间。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骗人。”梅香一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卓氏跟前。
卓氏眯起眼睛看向她。
本来她还觉得这个丫鬟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事情完全没按照她想的方向发展。
再过几天那庄子上的孙氏夫妻俩便要来,本来她想着在撵顾青鸾出府前把那个叫采桑的丫鬟嫁给孙氏做儿媳,但是眼看要成的计划临时有变,因此,卓氏不得已要换人。
“今日的事,也算是误会一场,结果也还算我如意,只是你在这府里也不好再多待下去,过几日庄子上有人来,你就趁这个机会嫁过去吧。”
卓氏沉吟片刻,开了口。
梅香听了,顿时大惊。
嫁到庄子上?这分明是要断了她以后的路啊。
她好不容易才从后院的低等丫鬟熬到主母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后面很有可能还会有更高的位置,这个时候卓氏让她嫁到庄子上去,无疑是生生打断了她的未来。
虽然在庄子上相对要自由些,但是她嫁过去,无非是嫁给管事的儿子,她只能继续伺候人,到了庄子上,便一辈子出不来了。
梅香越想越觉得害怕,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只能不断地祈求卓氏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卓氏冷眼看着梅香一直在磕头,态度不曾有半分转变。
“夫人,求你开恩,奴婢完全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做的,夫人不要不管奴婢啊。”梅香越说越激动,一时说出了实情。
卓氏的脸陡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