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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某一时刻,这人又在无意识情况下半睁开眼睛,淡金内又搀杂着几分邪恶而混乱的猩红。

格赫罗斯的意识已经离去,但一抹神力未曾消散,这份夹带着毁灭、混乱狰狞的气息便是纯粹神力尚存的最佳体现。

它并不会自行离去,而是如骨附蛆地附着在里亚的精神体内,只要这东西还在里亚身上,格赫罗斯仍旧可以快速找到他。

当然这也是一种选择,是里亚自行选择不将其彻底驱逐。

他需要留下这一份神力,晋升模因二后,凭借里亚自身的意志将其压制并不困难,格赫罗斯留在人世间的神力并不多,大多数是借助光耀旭日的神力,这残存的为数不多的力量则属于祂本身。

如果没有了这东西当参考,人们很难再在格赫罗斯的意识离开后感受到祂活动的轨迹,祂或许可以凭此寻味找到里亚,但里亚又何尝不能循着这丝神力将灾星监视。

眼下光耀旭日的信仰被分给了格赫罗斯,自己留着祂的神力也总能瓜分到一杯羹,即便是他把这神力彻底驱逐,该来的总会到来。

某一日,灾星必定会完全复苏,末日之下无人可幸免,但趁着那一天未曾到来之际,盗用一下格赫罗斯的身份又有何不可。

【成为旭日——成为灾星】

一个合格的扮演者,应该能够充分地扮演任何事物,哪怕是人,哪怕是神。

“嗷嗷嗷嗷呜……”

小史瓦尔盯着沉睡的里亚瞳孔缩成针尖状,许久之后,它发现那些神力并未产生暴动,便慢慢伸出触手将被子卷起盖在宿主身上,又连带着里亚和被子一起卷到床上。

做完这些,它盯着里亚确定他睡熟后才溜到盥洗室,对着镜子开始练习起喜怒哀乐来。

虽然它不清楚为什么里亚要练习这些,不过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为了以后提醒里亚不忘却人性,小史瓦尔会试着把自己变得比任何神话生物都有人性。

“嗷!”

它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嘴角近乎裂到脑后根,露出满嘴的喉管和利齿,那口腔中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发光眼睛。

非常完美!

看看,多么完美又和蔼可亲的笑容,多么治愈的表情,简直是登峰造极的杰作。

注视着这一切的神话生物缓缓眯起了眼睛活泼地在原地转圈,再然后,它回头看向里亚的方向,周身的漆黑雾气蠕动着吸收了房间全部的光亮,一切的光接触到那团黑雾都会消失。

不详的雾霭充斥着房间,无处不在无处不入地地包裹着里亚全身,使他得以享有一场绝对静谧的安眠,里亚的手指微微动弹,皮肤表面温热而压抑的触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是回归母体,又像是……

他的意识不断下沉。

等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早晨,桌上是丰盛的早餐,面包被烘烤得焦脆喷香,上层放了煎过的培根、七分熟的肉排和小番茄,又密密麻麻撒了厚厚一层芝士。

旁边放着的是一碟撒了焗豆的炸薯块和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外加一碟猪血、面粉和胡椒调味而成的黑布丁。

“这是旅店配送的早餐吗?”

里亚起床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拉开窗帘任凭阳光尽数倾泻而下。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是前所未有地好,而小史瓦尔则待在桌上肯定了里亚刚刚的想法,那些人天天为了送餐而敲门,每一次小史瓦尔都模仿里亚的声音说自己不需要。

也只有今天它才让那些人把东西送了进来,当然,仅仅是让他们将东西放在了门口,或许工作人员也会察觉这房间内存在古怪,但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也不能说些什么。

甚至如果有必要,小史瓦尔可以把这些麻烦通通解决。

今天早上它就解决了几个。

“咕。”

小史瓦尔伸出一条触手刺进自己的脑袋,然后硬生生从其中扯出一片纯白色且不具备五官的面具。

“这是赫菲斯格图的面具?”

小史瓦尔点了点头,随后,它又指了指门的方向,里亚将门打开,只发现地面上存在一大摊猩红的血迹。

不用多想,里亚大概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群赫菲斯格图终于还是抵挡不了里亚言语的诱惑,选择和他合作,送来的这片白面具就是诚意,也说明了他们已经认可里亚成为他们真正同类中的一员。

搞不好,这群人还想要给里亚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然后清晨戴着派对帽堵在门外,又被小史瓦尔给通通吞下去钻出门丢在路边。

那面具的夹层中甚至还带着一张纸条,里亚摸索了片刻,将纸条抽出展开缓缓扫视——

“亲爱的里亚先生!”

是很丑很乱的字。

“见字如见我们,很高兴我们的合作终于能有实质性的进展,鬼知道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愿意和我们共进退,我们有了共同的理想和目标,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你想见我们的本体,那我们当然乐意帮你实现心愿,至于报酬……我们并不需要你所说的本体的部分话语,我们需要知晓的是全部。

祂所说的祂所想做的一切我们都在渴求。

我们供你驱使,你也愿意帮我们,这交易很公平,伟大的贸易主宰,这片面具是足以屏蔽神只感知的神秘物品,去往那个国度时将它带上,它会自动记录一切,而你要完好无损地将它带回来。

当然,这片面具曾经属于无面之神,交给你也是再合适不过,那些土着见到这东西自然会愿意帮助你,祝你一路顺风,至于我们……并不会跟着你回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和老公和情人,也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敬我们最好最好的朋友里亚.克尔查。

你的,朋友兼狂信者们。”

“这写的什么——这么多错词和病句。”

里亚忍不住腹诽一声,信件的内容乍一看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懂也读不通,还是里亚费力翻译半天的结果,这些人似乎很热衷展示他们多国语言的混合天赋文化底蕴,写一句话能带八国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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